入乡即为家

他叫乔瓦尼·马泽拉，是玛丽亚的堂兄，是名医生。他不知从哪儿替我们找到了辆出租车，付了车钱，把我们送走，自己却留下来观看节日表演。当司机沿着 码头行驶时，圣西尔韦里奥和他的小船被送下了水。我们的出租车掉个头，驶上了狭窄的小路，穿过了两处由古罗马人在这石岛上开凿出来的隧道。隧道极暗，但这 并不妨碍全家老小全体出动，孩子坐着婴儿车，青少年们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擦过，小摩托车和卡车在仅容两条小道的空间里爬行。我屏息凝神，好不容易驶出 隧道时才松了一口气，此时焰火开始在港口一端远处的水面上燃放。此时此刻，我方才明白费里尼不是一个幻想家，他是一个纪实者。

总共行驶了七 分钟。我们被留在了林达姑妈家，他是殷勤的乔瓦尼的母亲，这儿是圣玛丽亚（Santa Maria），地处郊外，有一个街区这么大。她家连同膳宿公寓都坐落于小海滩上，船只搁在沙滩上等待修理。修船厂边上即是膳宿公寓Silvia’s，旅馆 里有一家露天餐厅，苫盖着茅草屋顶。沿街区走，可至Zanzibar，本地人早晨去那儿喝咖啡，吃面包。下午这儿也供应冰淇淋和浓缩咖啡，晚上则推出开胃 酒，坐在室外餐桌旁，可观赏日落。此外还有Pizzeria Da Luciano。那是什么地方？付费电话亭。肤色黝黑的德国人将船只停泊在码头。此处就是圣玛丽亚。接下来的一星期左右，有排队洗衣的人、有当地流浪的 狗、有玩耍的孩童和友好的当地人，这就是家。

翌日，我们打点食物，租了条水上巴士去弗龙托内（Frontone）野餐，乔瓦尼说那儿是蓬扎 岛最棒的家庭海滩。岛屿上的绝大多数海滩都无法通过陆路到达，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人们通常都会租条小船，从一个小港湾驶到另一个小港湾，要么就租水上巴 士。每15分钟就有一条船离开圣玛丽亚前往弗龙托内，驾船至那儿不到10分钟；来回程我们每人只花费了一欧元。弗龙托内是一处很大的新月形港湾，沿岸遍布 岩石，有两家出租躺椅和阳伞的摊位。那天早晨，乔瓦尼还派人送我们去购物，很方便。我们只需步行穿越隧道，就可以找到一家干酪店（出售的干酪品相很好）、 一家面包铺、一个蔬菜摊。尽管蓬扎岛小之又小，岛上仍然进口了几乎任何一种商品，甚至还有水。巨型水箱储满了每日从主港口运来的水。在弗龙托内，要是你的 野餐食物是新烤的面包卷、香肠、无花果和杏仁、新鲜欲滴的布法罗干酪和饼干，但你仍然余兴未尽，那还可以去港湾两侧的两家很棒的餐厅用餐。如果你像我们一 样是全家出动，那么你就可以快快活活地向自己的孩子大声叫嚷，就像那些意大利人那样：“拉法埃里、西蒙尼，够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同这些大声嚷嚷、皮肤黝 黑的海滩顽童一起疯玩，自己心里也会开心。我女儿佐薇交了个朋友劳拉，这孩子尽管不会说英语，但她的意大利老爸却有一个美国女友盖尔。所以我也交了朋友。 傍晚时分，盖尔和我沿着岩石滩踉踉跄跄地来到餐厅，各自点了杯浓缩咖啡。

蓬扎岛真的是很小很小。我们只要遇见盖尔和劳拉一次，那么每次总会 撞见她们，在比萨饼店、在露天水果摊、在蔬菜市场、在取款机旁。这儿只有两座小镇（官方说法叫做“区”）：蓬扎镇，即港口，弗尔纳镇（Le Forna）（比圣玛丽亚稍大一点）在岛屿另一侧。一辆巴士在两镇之间的主路上来回行驶；当它慢吞吞地驶过时，你只要招招手它就会停下。弗尔纳镇有天然池 （Le Piscine Naturali），这是处天然形成的岩洞，将蓄积于火山岩盆中的海水围裹而成水池。这一周，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儿，要么在弗龙托内租小船前往岛屿弧 形处的海滩远足。在天然池，你必须爬下一条陡峭的石梯方可至水面，而长相俊美的蓬扎青少年则坐在四周的悬崖上格格笑，抽着烟，其中一个小子时不时会来上一 个不怕死的俯冲跳水，让别人艳羡。岩石（也就是熔岩石）底下有一处“海滩”，如果凹凸不平的石面让你的坐骨神经受不了的话，就租把椅子来做。要从岩石上滑 向海面，避开海胆，还真需要一些功夫，但从岩洞游至熔岩池充满了诱惑，真的值得一试。即使被水母叮上几口也不会破坏此行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