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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甲 谁的迦南地

文: 翟若帆

马六甲古城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后,荷兰街首先被保护了起来(现在已改名敦陈祯禄路),因为曾经有人担心,这里将会是第二个牛车水——到处充满着铜臭 味。敦陈祯禄曾经是马来西亚争取独立斗争的主要任务,在他逝世后,政府不但予以国葬,还将这条街为之改名。也许因为荷兰街太容易记,再加上大家对历史不太 重视,所以也都还以原名称呼。

很多人对荷兰街的印象就是很多古董店,但是,Joe提醒我,这里最大的古董却是遍布整条街的一间间曾经辉煌的豪宅( 娘惹是华人
和 马来人所生下子嗣,男人称为,女人称为娘惹),当时被人称为“百万街”,非富人不可进入。如今家族多已散落新加坡、香港、澳洲……留下来的很少住在荷兰 街,即使有也年华老去。当年的娘惹几乎都不识汉字,他们自认是英国子民,受的也是英文教育,讲的是福建式的马来话,但是他们却喜欢在自己的豪宅“画”上形 态各异的方块字,说是“画”,因为他们都不认识自己写的字,从窗口到门口,从柱上对联到门上匾额,从吉祥祝语到圣贤家训,无处不在。如今,荷兰街的客栈一 间间开业,从家庭旅店到设计型酒店。

对于荷兰街的没落,马六甲人把怨气怪在了红屋旁荷兰教堂屋顶上的两只铁公鸡身上。传说就是这两只公鸡, 正对着如蜈蚣一样的荷兰街,把在街上居住的富豪们的好风水给啄破了。但事实上,教堂兴建的时候,荷兰街还不是人的。同样受到保护的还有马六甲的手工艺。在 著名的估娌街(这里有马来英雄汉日拔的墓地)旁边,我们见到了被纳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木桶匠陈爷爷,八十多岁高龄的他依然每天骑着自行车亲手来做,虽然现在 已经很少人购买这沉重的木桶,但是陈爷爷依然做得不亦乐乎。在吉隆坡工作的两个儿子三
番五次地邀请他去住,结果,没几天自己就跑了回来,说看着高 楼就眼晕。我看了下简陋的四周,这只是两堵墙之间搭建的临时屋棚,屋顶的破木板都已经横七竖八了。Joe偷偷地告诉我,古城里被列为文化遗产的众多商家和 手艺人,凡是马来人,政府都帮着重建了商铺,而其他却用各种理由推脱着,这让他很愤慨。估娌街拐弯的打金街上,Joe带我见到了他的老朋友——从2000 年就在打金街上落脚的陶艺人,这间“安陶居”(The Clay House)除了售卖一些陶制品,还可以教授制陶,最有特点的是缀满树叶和花朵的灯罩。店主梁志雄是个不善交际的人,我问他“这些易碎的陶器怎么拿回去 啊?”“用手。”哭笑不得的我看了Joe一眼,他正偷乐呢。“在老房子里制陶,做出来的陶器都透着一股灵气。但是,现在人太多太吵,准备过段时间搬家。” 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对马六甲的发展拍手称快。当初他们夫妻俩来到马六甲的老街,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安静,如今他们又不得不像候鸟一样寻找新的“迦南地”。

一路上,Joe不停地跟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并且给我说着:这位德国人已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了,那位法国人已经来了十多次了,每次都住上好久……他们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却笑意吟吟的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见 朴博士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才听到里面慢悠悠的脚步声,随着木门的打开,接着一句“a ni ya se you”(韩语:你好)。朴穗滨(Park Soo Bin)是一位来自韩国的艺术家,长居在此,定期回韩国在大学里做客座教授,在韩国颇有些名气。租了一间临街的200多平米的大房子住得悠闲自在,名为 SOO BIN FINE ART。一层是画室和展室,二层则设计成guest house,住在艺术馆里,感觉会特别不一样吧。问及为何选择马六甲定居,她说这里的人情味儿十足,气候也温暖宜人,“韩国冬天太冷了”。但来看她的儿子 倒不喜欢,嫌这生活太单调。路过大家所熟知的“地理学家”咖啡馆,我却刻意避开,感觉众多游客已经让它没有了咖啡馆所本有的气质,但后来得知这家始于 1999年的咖啡馆在保护世界遗产上做了许多工作,出资支持了“马六甲专家欧阳珊”所著《浮游老街》——这是一本专门介绍马六甲的书(此书只在 Joe´Desigh的饰品店有售,还有另外一本叫做《古城遗书》)。书中写到:文化,才是地理学家咖啡馆最令人赞叹的原因。我后悔得捶胸顿足,应该去喝 上一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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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面是真的你?

“马六甲是矛盾的。”在我们在马六甲河边散步的时候,Joe这样跟我说。

正如眼前的这条孕育马六甲历史的源头的河,被政府以“发展旅游”而耗费一亿元马币(2亿多人民币)和三年时间对其整修,河口的物物交换码头关闭,炸断了码头与印度尼西亚之间仅存的一点线。脚下的新河堤和行人道总让人多少有点别扭,此时的Joe也有点沮丧,指着前面说,河边的大树下曾经有一间老咖啡店,老板娘是一位60多岁的阿婆,而这间咖啡店从她的阿公开始经营的,70年来,为附近居民冲泡的咖啡,“可以让马六甲河变色”。但也正因为不符合马六甲河美化的要求而被拆迁。(原来强硬拆迁各国都有。)记得最后一天的时候,街坊四邻都过来告别,咖啡店免费招待,有依依不舍的顾客在店旁挂了一幅挽联,哀悼咖啡店与社区需求不能兼容于新马六甲河的悲情。

但在马六甲,也有完美“兼容”的。

老街区甘榜吉灵回教堂就是矛盾的综合体,Joe却说,这是一个各国各宗教文化完美融合的艺术:屋檐下的潮州剪贴屋的雕饰中,竟然出现一个华人结婚爱用的“ ”字;中国传统建筑屋顶上的轨带竟然搭配来自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的“山花屋檐”;回教堂内的祭坛中央,坐镇的是金漆“轿椅”,前面却是一派欧式的科林斯柱与半圆拱门;往外出挑的回廊也是正排的欧式立柱,连墙上都是欧式釉彩花草瓷砖;清洗手足的小净池中央同样是欧式的喷泉;围墙外送礼者著名的印度式高塔,却是少见的四角形,其他老回教堂多是八角形或者六角形;重檐有四边,面向西、北和南方,目前都各保留一个双喜字。对门卖包饺点心的刘老板说,之前同排出现的还有福禄寿字。边参观边惊叹,不同文化的精华在此互相辉映,融合后却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新面貌,清晰地反应了历史和文化在本地的来源与发展脉络,还有用这样完美的方式和谐共处了数百年——那个时候是怎样的盛况?

我想起了荷兰教堂顶上,那两只矗立了250多年的铁公鸡,望尽了马六甲的风云变幻,也许,它也在等候那个“迦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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