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把名字写在水上
文:
姜白
| 图:戴翔
像极了陈逸飞某幅画里的腔调,端起一杯拿铁时,我心里浮起这个念头。 莲花咖啡二楼有雪茄会所,还有六七间不同的商务包厢,分别冠以红莲、碧莲、君子等与莲花相关的名字。每个房间的灯光与装修布置都各异其趣,迎合不同口味。让我不妨做一番1930年代美国电影画面式的想象,当年在宁波和上海呼风唤雨的虞洽卿等浙系财阀富商,大概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喷云吐雾、决定另一些商业或者政治人物命运的吧。 “抽雪茄吗?”侍应殷勤地问。虽然环境很好,我还是礼貌地谢绝了这个诱惑。 如果说,老外滩里的各处街坊小筑最善于把你拉回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情景的话,那么老外滩最北端的美术馆,以及相邻的城市建设规划馆则会把你一下子拖到后现代。 见惯了老外滩里那些规规矩矩的三层四层小房子,美术馆的庞大令我吃了一惊。近20米高橘黄色的主体建筑之外,三面环绕着漫长的蓝灰色钢架庑廊,简直是横空出世。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庑廊和里边的展览大厅一样空空荡荡,我慢慢走过,细数自己影子穿过的一根根廊柱。 相形之下,城建馆的突兀外形和斑驳外表如果和它所处的城市联想起来,只有一个词可以拿来形容:不可思议。 据说,建筑师马清运曾表示,老外滩改造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之一。马大师的得意之处,大概在于老外滩街区的中西合璧风格,传统又兼容时尚,再加上一点点后现代主义的点睛之笔。美术馆和城建馆这两栋大房子就充当了这样的后现代符号的角色。 这的确是宁波最具现代,不,后现代风格的建筑了。与它们隔着一道江水遥遥相望的是一座寂寞的老工厂,还有大片空旷的田野。 穿过身体的水 服装设计师叶从西安来到宁波多年,是我要拜访的一个朋友。在电话里我提议去天一广场的星巴克,然而她却说,还是去喝茶吧,入乡随俗。 喜欢喝茶是江南人的习惯。“早上肉包水,晚上水包肉”的生活习性同样是宁波人的写照。宁波虽然不产茶,但这不妨碍茶馆业在宁波的发达。宁波喝茶风之盛,几可直追输出茶馆文化的杭州了,叫得出名头的茶馆就有清源、颐和、太和、闲云等等。 茶是穿过身体的水,涤荡身心。这和佛家追求的清净自省、明心见性不谋而合。这个城市本身有天童寺和阿育王寺两座名刹,东边有海上著名的普陀山,南边又有号称佛宗道源的天台山,深受佛法浸润教化,喝茶和谈禅天生就有内在的渊源。难怪宁波很多茶馆似乎都喜欢把环境装修成明清民居形式,再放置一些佛像古玩之类的物事,营造一种古色古香又带点谈禅味道的氛围,我和叶见面的颐和茶馆就是如此。 在茶馆,叶一件件向我展示她最近的几件古代服装设计作品。她想做一个以唐代女服为主的大型文化展示活动,这是她近期工作的重心。“但是宁波人似乎更喜欢在茶馆里装饰古代仕女或者古代风格的造像,而不是在生活里。”叶喝了口泡开的铁观音,无奈地说。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清源茶馆,一个试图把茶和禅彻头彻尾结合起来的地方。 在清源,一幅幅巨大的黄底红线的白描荷花屏风首先夺人眼球。在茶馆幽暗的环境中,背后透出明亮光线的一朵朵荷花形象格外温暖而富感染力。荷花是佛教的吉祥之花,佛经上说它具备七宝妙相。清源所谓的心清悟道、万物有源,正与荷花的品性吻合,也正因此,荷花成了清源的标记。 每个茶馆都有它的气质。“我要把茶和佛当作一种真正的文化来做,这不是摆设和装饰。”主持清源茶馆江东店的余并不在外人面前掩饰他的野心。在清源,除了别处也能见到的佛像,还有刻满佛经文字的石碑,墙壁上本地沙门高僧的字画也随处可见。茶桌上,偶尔会出现一两本远近寺庙的结缘小册子,或者《圣严法师108自在语》,文字平白浅显,都是修持自省的开悟道理。 竹帘和黑漆木栅花窗隔开了茶馆里的空间,远近喝茶人的窃窃私语,飘至耳际已几不可闻。远远的琴凳上,古筝已然摆下,弹筝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趁丝竹未响之前,我泡下第一杯绿茶,在这一泓透明而清的水间,开始想象行至水穷、坐看云起的景象。
您可能感兴趣的文章
-
-
最后的香格里拉
小时候有集邮的嗜好,集邮册里总藏有几页色彩鲜艳、主题多样的不丹邮票。我当时没有国家的概念,却不禁心里...
-
-
混血之城——乌鲁木齐
我正在归来,在20年后,以一个旅者的身份。 飞机对一个归乡者来说,太快了。归者最适合步行,适合夜晚...
订阅全年漫旅Travel+Leisure
-
- 《漫旅Travel+Leisure》杂志,旅行行业的风向标,最具魅力旅行生活的倡导者、报道者和分享者,以独特的视角深入报道独一无二的旅行线路和享受之旅,真实的现场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