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醒几座城
文:
刘建春、姜浩峰
| 图:Patrick Wack
南京 朝天宫里檀板轻敲 来到南京朝天宫是一个飘着微雨的傍晚,江苏省昆剧院年轻的院长柯军和著名的昆剧导演王斌站在写着“江宁府学”的大门口迎客。朝天宫由明太祖朱元璋命名,明代的朝天宫是文武百官演习朝拜礼仪的场所。每当仪式举行,笙歌箫鼓此起彼伏,就像今晚朝天宫内的兰苑剧场一样。 省昆,是圈内人对江苏省昆剧院的简称,它或许是全国最阔绰的昆剧院,驻扎在拥有古老历史和文化的古建筑群里,从事着有点神圣又有点神秘的工作,门口扫地的大妈觉得奇怪,进了朝天宫就像到了苏州特区,苏州话仿佛才是兰苑的“官方语言”。在朝天宫西楼,我见到编剧张弘,他讲一口纯正的苏州话,正和王斌导演讨论剧本。 柯军没有上场,他把机会让给更年轻的一代。可是,他在《夜奔》里饰演林冲时那裂石穿云般高亢激越的嗓音早就打动了我。或许梅花奖的评委也是为那嗓音所感染而投下赞许的一票的吧。 我来到后台看见饰演杜丽娘的单雯已经化妆好了,正在听王斌导演说戏。单雯今年才17岁,已经拿了两个全国大奖。而饰演柳梦梅的施夏明也和剧中人一般大,都是19岁。他们演惊梦,就是在演自己。“没乱里春情难遣……”戏是从《山坡羊》开始的,似乎有气无力,其实却很稳重,少女的慵懒与愁绪在缓慢的节奏里呈现。刚从戏剧学校毕业的小姑娘已经懂得自如地控制情绪节奏了,让人感觉到怅然若失的情绪始终在那里吊悬着,无法化解。柳梦梅年轻俊逸,杜丽娘天生丽质,扮相俊美的超年轻演员让只能容纳200人的小剧场爆了棚。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说的就是甘家大院么?一个寂静的下午,在若隐若现的昆曲水磨调中,我看着西斜的阳光隔着漏窗洒在甘家大院斑驳的墙上,就像一张被时光洇染的老照片,神秘中夹杂着一丝轻愁。甘家大院的第一代主人甘熙生活在晚清,是当时有名的文人,他酷爱昆曲,家里就有昆曲家班。甘家大院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1930年代。甘家大院后世传人甘贡三和曲学大师吴梅曾一同组建紫霞曲社,那悠扬的笛声和婉转的歌喉曾经在甘家的雕梁画栋间萦绕不绝。北京的昆曲大家红豆馆主来了,昆界泰斗俞振飞来了,京剧大师梅兰芳来了,张学良也来了。那时候的甘家大院檀板轻敲, 曲笛悠扬,水磨雅韵,绕梁不绝。 如今,每个星期六,甘家大院又会响起悠扬的笛声,南京昆曲社的曲友会按时前来活动。而该社的现任社长,就是甘贡三的外孙女汪小丹。 几度春来,几番花谢,如今走在甘家大院的幽径中,不仅能够听到舒缓的丝竹声,还能品到美味的私家小吃。开洋干丝、酒酿元宵、鸭油酥烧饼、水晶烧卖、桂花糖粥藕等,就是光看这些菜名也是种享受。 杭州 爱情与幽怨沾点边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王师无法北定中原,南宋时期的愤青林升将问题归之于这个懦弱小朝廷的所在地,写下了这首流传后世的诗。 之前,北宋苏东坡在杭州任行政长官时,曾把杭州比喻成闺阁——“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子湖生在杭州城,也只有若西湖般的姑娘,才配得上若杭州城般的房子。如果苏东坡活到林升那个年代,不知道是否会慨叹红颜多薄命。明明是姓赵的皇帝自己没能耐,却怪罪西子湖畔红颜似水莺声呖呖弄坏了他的本事。建都临安,既是赵家哥哥自己的选择,也怨不得旁人。话又说回来,历史上也几乎只是有宋一代建都杭州,当然,造了保俶塔的那个吴越王国等等是不能算的,因为这样的政权本就连北伐的想法都没有,根本不能算一代王朝。 赵家小朝廷早已灰飞烟灭,西子湖畔美人依旧。往事已千年,至今,杭州夜生活的欢歌仍然还有来自汴州的成分。当年的勾栏瓦舍间,出场费最贵的也许就是操着开封府口音的艺人。流变至今,杭州城里带着北方口味的方言还是与城外不同。正是这略带北方口音的南方方言,让我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寻觅当年的临江仙子眼儿媚,寻觅古江南的意味。可满城的高架路,满城的帕萨特、现代甚至奔驰出租车汇成了河流,我们上哪里寻找苏小小的油壁香车,又上哪里寻找逝去的歌?
订阅全年漫旅Travel+Leisure
-
- 《漫旅Travel+Leisure》杂志,旅行行业的风向标,最具魅力旅行生活的倡导者、报道者和分享者,以独特的视角深入报道独一无二的旅行线路和享受之旅,真实的现场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