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华彩

今天，他也许会改变这一论调，因为越来越多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人将“原创”视作“酷”。在一些非常时髦的探戈舞厅，DJ将歌手卡洛斯•加德尔（Carlos Gardel）等人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录制的探戈民谣进行重新编排，使其洋溢着浓郁的街舞音乐风格。几年前还对爱玛仕（Hermès）服饰趋之若鹜的女士们，现在开始抢购本地服装设计师的作品，如科拉•格罗波（Cora Groppo），她擅长设计性感的女式礼服，下摆大开、酥胸半露。白天在这座城市你会看到很多摩登女郎，她们穿着紧身喇叭裤，脚登细高跟鞋，一头秀发就像潘婷（Pantene）广告中的一样。“村上隆设计的最新款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包一上市就会售罄，”迪米蒂•贾尔斯说，她是一位银行家，几年前与丈夫从纽约搬到了这里（她的丈夫奥拉西奥•米尔贝格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名门之后，也是她的生意伙伴），“不过现在阿根廷本地人的聪明才智越来越充分地展现出来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拉美艺术博物馆（Museo del Arte Latinoamericano de Buenos Aires）于2001年9月正式落成。这幢棱角分明的原色石头建筑耗资5000万美元，设计者为三名年轻的阿根廷建筑师——加斯东•阿特尔曼（Gastón Atelman）、马丁•富尔卡德（Martín Fourcade）和阿尔弗雷多•塔皮亚（Alfredo Tapia）。博物馆内有商人爱德华多•科斯坦蒂尼（Eduardo Costantini）的珍贵收藏，这些都是阿根廷土生土长的印象派画家、立体派画家和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的作品。博物馆的礼品店出售本地精品，从家具设计师阿曼西奥•威廉斯（Amancio Williams）到珠宝商“无瑕之龙”（Perfecto Dragones）的作品应有尽有。就连马球明星阿道费托•坎比亚索（Adolfito Cambiaso）也赶上这波潮流，他为阿根廷顶级的多尔菲娜（La Dolfina）马球队效力，衣着入时、非常上镜。他的第一家时装精品店多尔菲娜时尚生活（La Dolfina Polo Lifestyle）就开在卡洛斯•佩列格里尼广场（Plazoleta Carlos Pellegrini），正对富丽堂皇的巴西大使馆，销售漂亮的白色全棉贝雷帽、时髦的亚麻布裤子和加乌乔人（南美洲潘帕斯草原牧民的统称）风格的宽大皮带。 持续衰退四年之后，阿根廷经济仍无法稳定发展，但国际社会对这个曾享有“南美大草原上的巴黎”美誉的城市正恢复信心。东马德罗港（Puerto Madero Este）如今旧貌换新颜。建于19世纪的仓库和谷仓两边是西班牙设计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Santiago Calatrava）设计的人行桥和法国设计师菲利普•史塔克（Philippe Starck）设计的酒店式公寓——时尚新潮又略显张扬的法恩纳酒店（Faena Hotel + Universe）。杜奥宫（Palacio Duhau）是一座建于1932年的新古典主义大宅，地处时髦的雷科莱塔（Recoleta）区，去年10月作为柏悦酒店重新开张（装修期间，住在隔壁的罗马教皇公使不断投诉，导致工程一再停工）。 我于2001年来此度假时，看到的是另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12月一个凉爽的上午，我决定去五月广场（Plaza de Mayo）看看那个著名的阳台，庇隆夫人当年站在这里向劳工大众发表激情澎湃的演讲，她一身迪奥服饰，珠光宝气地出现在阳台上，把自己当成是台下众多崇拜者中的一员。广场四周矗立着一幢幢新古典主义建筑，如都会大教堂（Catedral Metropolitana），中央则是一个铁铸的精致喷泉。广场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幢粉红色的19世纪建筑——玫瑰宫（Casa Rosada），它是阿根廷的总统府。据说当年在涂料中加入了牛血，这才有了淡粉红色的效果。后来，前总统卡洛斯•萨乌尔•梅内姆（Carlos Saúl Menem）下令给玫瑰宫加上一层经久耐用的塑化材料，使其呈现出Pepto-Bismol（一种肠胃药）般的粉红色泽，让文物保护者们深感失望（幸好他只改了经常被人拍照的那一面）。我拍了些照片，在喷泉旁坐了一会儿，又与刚学步的小孩子玩起了捉迷藏。然而，数天后阿根廷经济崩溃，广场的平静被打破了。警察向高声抗议政府下令暂时冻结银行存款的群众施放催泪瓦斯。经济衰退和巨额外债使全国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银行存款是多数布宜诺斯艾利斯人最后的希望，人们终于忍无可忍。银行的窗户被砸碎，财政部被付之一炬，费尔南多•德拉鲁阿（Fernando de la Rúa）总统在宣布辞职后乘直升飞机逃离玫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