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嘉，玫瑰与枪

我们自然也有点心吃。Appietto太太细心烘烤的面包和小甜饼，还有科西嘉栗子啤酒、野莓啤酒或者红酒白酒佐餐，点心过后别忘了茶或咖啡。悍马的后备箱就是百宝锦囊，壮美的山野就是巨大的茶座，Alain指点讲述着他熟悉的一路一桥，一草一木。另一辆车的司机Yaya，是Alain的儿子。20出头的他与父亲一般个头，只是脸上没有父亲的风霜。全科西嘉目前只有三辆悍马越野车，而Alain家有两部。于是Yaya成了我们口中的悍马王子，他腼腆地笑着，眼睛不时看着父亲。年轻时当过法国国家排球队队员的Alain无比宠爱地望着Yaya，而从小追随父亲开拓事业的Yaya遵从父亲的每个指示。 科西嘉人热爱甚至沉溺于他们的家庭。法国当红的科西嘉名模拉蒂西娅曾经这样说，“与家庭亲密时，你就会很强大”。浮华的舞台只能上演她人生的此刻，而未来她的至高理想，是成为好妻子、好母亲。 森林密布的路边不仅有猎人的陷阱，也有古老优美的山村，大比城堡的石头屋中却常常空无一人。主人们并不会把他们卖掉，因为孩子们回来时，他们又可以一起围炉烤火欢闹嬉笑了。 随着地势升高，海拔2710米的Montagne Cinto已经白雪覆盖，而此刻冬雨正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主人抱歉，科西嘉有300多天的好太阳，而我们只见到阳光一现。但其实我在窃喜，我有了全部，哪怕每一样都时光短暂。 如果不是语言隔阂，我想主人还会用他粗糙的大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为我们讲伟大的帕斯卡尔－保利和哥伦布、上古石柱的遗迹、300多年前热那亚人的商业王国的故事、600多年前古希腊商港的遗址以及海盗藏宝地的传说，还有科西嘉人民争取独立、抵抗外敌摩尔人的传奇。 有一种宁静，即使身处其中，仍然遥不可及。望见Bastelica的那刻，这个村庄就以宁静之名刻在记忆中了。它是一个铺展在山林间的小村庄，石头房子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鸡犬相闻。顺着教堂钟楼高耸的尖顶，仿佛可以直接到达上帝的居所。我们用餐的餐厅叫 Chez Paul（保罗之家），是路边一个很小的饭店。Paul先生精心烹调的美味，比不上窗外山谷里的雨雾吸引人。有人爱在冷天里找一家可以烤火的小饭馆，亲切如家人的闲聊可以驱走寒意，不过我觉得此刻淋着雨，也该一个人在乡间散步，只要回头能看到头顶稀疏、肥胖身躯的Paul大叔厨房的炊烟，即使是异乡人，也不会孤独。 也许蓦然回首时温暖的片刻，才是科西嘉最吸引人的力量。那些年轻时代出走的人，总要叶落归根。全法最著名的市场学权威和人力资源界先驱，13年前创建科西嘉企业管理学院的Jacques Orsoni 教授和Jean-Marie Peretti??教授，他们都是游学外方最终归来的科西嘉人。20多年前他们偶然在长城脚下结下了办学之盟，也开启了他们与中国沟通的序曲。现在整个科西嘉都被两个中国年轻人——小武和春红的“地中海丝绸之路”雄心勃勃的梦想鼓舞着。热衷于此的还有科西嘉大区议会的参议员、欧洲－地中海国际合作委员会的主席Pascale Bizzari，还有Jean-Paul Mattei，科西嘉大区议会的法律顾问。他们想让科西嘉的经济找到另外一条轨迹，不知道未来这里是否会不可避免地充满了市侩之徒，又或者科西嘉人可以用他们强大的观念改造一切来过的人？ 即使是拿破仑在弥留之际，也忘怀了曾经征服而又失去的半个世界，想到了阿雅克肖他的故土，要把房屋以及附属建筑留给儿子。 从费什（拿破仑的舅舅）博物馆出来的路上，街的两岸是琳琅满目的小店，走得更远一些，越过广场，时尚大牌抢占了离广场露天咖啡座更近的地段，旅游旺季它们会被度假者堆满，充满了世俗的快乐，而背后博物馆里，只有锁在历史相框里的拿破仑。 阿雅克肖那些英式的、阿拉伯式的、法国式的、意大利式的建筑和谐地配合在一起。岛民们大概只为招揽观光客才会把拿破仑放在嘴上，但他的雕像确实越来越多。这个沉溺于征服而忘记故园的英雄，最终站在这样那样的广场上凝望着地中海，冬日午后空阔的拿破仑公园广场常常是他茕茕独立，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