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上海的后现代生活
文:
王国慧
| 图:朱海
为了借个清静地儿说话,陈旭东和我在偌大的M50里很折腾了一阵,最后还是躲进了他帮丁乙设计的老家具店。这里空间轩朗,阴凉透气,老桌椅和老挂钟把人不动声色地移回了少年记忆里那些踏实而缓慢的夏天。唯一的遗憾是不停有客人过来看看问问,陈旭东笑着说:“咱们得做好被当成店员的准备。” 仅仅两年时间,人气暴涨的M50已今非昔比。21幢楼里挤满了130多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夹着公文包的参观队、晃着小旗的旅行团穿行其中,让园区入口处的水景看着愈发像另类版“新天地”。我本想在记忆中入口右侧的水泥凳子上喘口气,但这里已被征用成了露天停车场。满溢的不仅是车位,还有背后的经济基础。薛松在2000年5月第一个把画室开进莫干山路50号的春明粗纺厂时,租金不过每天每平方3到4毛,而现在的价格涨了10倍多。我问陈怎么看,这个耿直的西安人以德国式的政治社会理性说,“艺术园区的商业化是自然的,但问题是如何合理地平衡它。这里面有个对待创意产业的态度问题——应该是适度的关怀,而不是炒作。” 2000年的苏州河边很有些风声鹤唳,薛松们从没奢望过这片清冷厂房的前途。2002年,西苏州河1131号和1133号仓库的拆迁直接导致了丁乙、东廊和香格纳等所在的西苏州河艺术仓库的整体北迁。而淮海西路720号仓库的拆迁通知,让“比翼”也在2003年投奔莫干山路。在推土机和“高尚小区”的蚕食包围下,莫干山路俨然成了上海当代艺术的孤岛。这种自发、独立的成长背景下滋生的彼此包容的情感或许是最难得的,用陈旭东的话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让这里像个社区。” 当然莫干山路50号的最终胜利并非都靠运气,创意产业和工业遗产保护的国际潮流让势单力薄的艺术家和学者们终于真理在握,从而扭转了政府对苏州河沿岸改造的思路。2003年,几位大学师生还自发开始了“莫干山路地块保护”的课题项目,不仅推动了园区的政府挂牌,还保住了隔壁120号的阜新面粉老厂里的三幢老建筑。 2004年,打了翻身仗的莫干山路开始新生活,而陈旭东也恰在此时回沪落户。2005年初,政府提出了明确的创意产业政策,粗纺厂的厂方也主动出击,打算进行园区改造。陈旭东在M50的公开设计招标中得了第一名,但由于双方理解上的偏差,还是选择了主动退出。不过厂方依然尊重陈的原创权,也常来听取建议。这位信奉“城市是个生物体”的建筑师的希望,是园区能有更完善的基础设施和社区功能配套,譬如公共交流中心、小剧场、运动场、儿童区域,无论对于住户还是游人都更为人性化。 陈刚刚为3号楼里新开的“东八时区书仓”做了室内设计。他用最简单的材料,在朴素的空间基调上演绎了功能和美感上的“圆通”协奏曲:圆筒状围合的书刊展示隔间,由不同直径的圆筒材料层叠而成,平时是一个个书仓,沙龙活动时就转化成了灵活的隔断。书店老板Robert对此赞不绝口。曾在北京摩托罗拉就职的他在1997年创建Chine-art.com网站,还经营着两家艺术书店。这位休斯敦人1986年便来过上海。“No bus,only 三轮车!”这是他对虹桥机场的第一印象。但“苏州河是一条活着的河,就像上海,也像中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笑自己当初来中国只是为了赚很多很多钱,从没想过会开书店。我问是什么改变了他,他说“年纪渐长以后,我想我学会了平衡”。 莫干山路20号内的原厂区锅炉房,现在改名为“宽庭会所”,是一家高档寝具品牌的旗舰店。以设计诚品书店成名的陈瑞宪花了四个月时间来变魔术,把斑驳的外墙处理成簇新的砖红色,再去被拆迁的老房子里收来旧地板。当大堂中部的宽阔旧木台阶从三楼浩瀚地绵延至底楼,私密的空间顿生一种大河气象。陈说:“我对这个空间(苏州河两岸)最大的贡献是架构了一个真正的舞台。”宽庭的行销经理林靖云跟我在吧台上聊三毛和金庸,从台北去美国读电影的她是个当代艺术迷,对隔壁的M50超赞。不过“兴趣是兴趣,职业是职业,我又不可能靠写电影评论养活自己”。毕业后直接进入商行的她,用上海人的话讲,绝对“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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