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另一面

雷加纳提是作家的朝圣地。19世纪诗人贾科莫•莱奥帕尔迪（Giacomo Leopardi）是它的骄傲，他严厉谴责他土生土长的小镇和马尔凯的刻板风气。他的唯一消遣就是父亲莫纳尔多伯爵（Count Monaldo）与众不同的藏书室（可以参观）、广袤的风景和因他的《无垠》（The Infinite）一诗（意大利最著名的十四行诗）而名垂千古的山丘。如今人们常常到位于城里古老的中心城区、规模不大的科洛雷多•梅尔斯（Colloredo Mels）博物馆欣赏洛伦佐•洛托的《天使报喜》（Annunciation）。这幅画对圣经故事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诠释：一个肌肉发达、怒目而视的蓝翼天使手执一支长长的白色百合花降落人间，一只虎斑猫弓着背一跃而起，圣母玛利亚——变成了黑发女孩，显然不满16岁——恐惧地大张着手，鸭子从她手中飞走，好像天使猛地着地吓了她一大跳。1480年左右洛托生于威尼斯，他创作生涯的早期就住在马尔凯，晚年又搬回这里，成为洛雷托圣堂修道院的一名俗家弟子。他很贫穷，很多故事都说他对宗教心存怀疑，一直为此苦恼不堪。而莱奥帕尔迪在父亲的藏书室里花了七年时间自学所有知识，上至天文下至经典著作。后来，他离开了冷漠的父母和父亲的图书室，最后在那不勒斯因伤寒而死，可能是吃了冰淇淋的缘故。如今冰淇淋再也不会致命，若是在马尔凯心情忧郁的话，驱车两小时到罗马或十分钟到海边也是很好的治愈方法。 可能除了圣诞节之外，一年四季甚至秋冬季节，你都可以去像塞尼加利亚的Uliassi这样棒的鱼餐馆，在洒满阳光的露台上享受午餐，眺望沙滩和无垠的灰绿色亚得里亚海。Uliassi餐馆由主厨毛罗•乌利阿西和妹妹卡蒂娅经营，在那里我们品尝到了蔬菜煎鱼（用各种炸鱼和蔬菜烹调而成），它将天妇罗和意式煎炸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小块嫩章鱼、西葫芦茄子串和一朵摆成扇形的西葫芦花用木盘奉上。美味的鱿鱼汁面（squid-ink strigoli）则搭配蛤蜊、章鱼和樱桃番茄。 前一天晚上，恩佐•库奇已经安排我们在La Madonnina del Pescatore餐馆吃晚饭，它在塞尼加利亚的马佐卡（Marzocca）地区。当地有尊圣母像，渔夫们出海前会祈求她的保佑，餐馆名字即由此而来。餐馆于1984年开业，建筑风格很奇特，简直就像极简主义的混凝土大箱子加个玻璃门面。女服务员身着米色制服，我们一坐下，她们就送上放在松脆威化圆筒里的帕尔马干酪冰糕。我们一共吃了八道美食，包括橙渍生虾、小如回形针的炸银鱼和塞尼加利亚鱼汤。这一餐有点像烹饪魔术表演。 要从意大利其它任何地方到达马尔凯，就一定绕不过亚平宁山脉（Apennines）。所以人们一到马尔凯起伏不平的山区，就会被满地白雪和连绵山峰弄得眼花缭乱，在冬季更是如此。 即便是乌尔比诺（Urbino），也和四周的风景不可分割（这些景色从公爵宫的每个阳台和窗户都能看见）。乌尔比诺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杰作，巴尔达萨雷•卡斯蒂廖内（Baldassare Castiglione）在《侍臣论》（The Book of the Courtier）开首把它描绘成一座宫殿式的城市。 同其它意大利的“首府”所在地一样，乌尔比诺是座小城镇，突然之间被某个人——在这里是蒙泰费尔特罗（Montefeltro）公爵——想象成宇宙中心。从皮埃罗•德拉•弗兰切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画的公爵肖像判断，他肯定是个尊重事实的人，因为这幅画没有丝毫谄媚奉承的意思——他的鹰钩鼻在鼻梁处有断裂痕迹，一边耳朵下长有肉赘，带着眼罩的小眼睛周围有黑眼圈，嘴唇薄薄的。但做画时公爵执意戴在头上的红帽子的确为整体形象增添了贵族气概，这和他在将乌尔比诺改造成文艺复兴核心城市的过程中所作的任何决策一样明智。公爵是马基雅维利的仰慕者，在一次宫廷阴谋活动中派人刺杀了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之后乌尔比诺的人民就推举他当统治者。高雅精致、无与伦比的公爵宫里有很多精妙的设计，其中有弗兰切斯科•迪•乔治•马丁尼 （Francesco di Giorgio Martini）为他设计的感人的忏悔堂（Cappellina del Perdono），我们能知道他心里的内疚，还多亏了这座忏悔堂。 公爵书房（Studiolo del Duca）是一个小房间，墙上用木板繁复地镶嵌出一座座拱门，透过这些拱门，可以看到无限风景——这里是只啃坚果的松鼠，那边的橱里随意摆着几堆书。也许正是在这间激发灵感的房间里，他想到邀请皮埃罗•德拉•弗兰切斯卡来乌尔比诺创作“被鞭打的基督”（Flagellation of Christ）并为他和妻子画肖像（另一个宫廷画师的儿子叫拉法埃洛•圣齐奥，也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拉斐尔，他家离宫廷只有几个街区之隔）。另外，你也可以参观庞大的拱顶马厩、厨房和公爵的地下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