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与服务有关？

付小费会导致焦虑不安的一个原因在于，小费在人类交往中设置了一个价格标签。正如盖伊•特雷贝（Guy Trebay）所言，也许这就是要用真心去付小费的原因，而不要把形式放在心上。编译/张竝

我 总是给不好小费，要么给得太多，要么给得太少。我会心血来潮给小费，这可是有经验的人所说的大忌。我按照得到的服务给小费，而并不是给了小费才享受到这种 服务，有时发觉有人觊觎我的小费，或者手头正好有钱，我也会给小费。而某些时候我根本不给酒店门房小费，因为像大多数人一样，我去国外时很少会在裤兜里叮 叮当当地揣足日元或者欧元。

那给多少小费才算给对了呢？各个年龄层的人会有不同答案，真是让人一头雾水。让我惊讶的是，大多数小费指南要么将不怎么牢靠的套话奉为圭臬，要么就将那些半真半假的信条辅以前人支付小费的事例让你囫囵吞枣。

付 小费是否最早开始于中世纪？抑或是在16世纪，当时客栈的客人为了让女仆动作快一点而将硬币扔在地板上权当小费，从而移风易俗，影响至今？又或者小费这个 词来自伦敦的一家酒馆，那里的碗上贴着保证服务迅捷这样的字眼（保证服务迅捷的英文为To Insure Promptitude，首字母简写为TIP，即今天使用的“小费”一词）？逻辑告诉我们这说不通，因为在小费罐里留下点钱并不一定保证会获得应有的服 务。

要是按照不计其数的礼仪读本和袖珍指南的建议，或是那些在这个话题上发表宏论的入门手册的看法，正确付小费的方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台流 动的自动取款机，只要发现有人为你提供服务，就会噼哩啪啦地吐出钞票来给他。一般来说，所有这些建议可以精简成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式：在账单之外另付 15%的费用，在换汇时多给大约2%的费用，另外要记得在日本付小费是不礼貌的行为（这一点现已不成立）。

这些书本只是有时读起来还颇为有 趣而已，对于如何消解付小费时心中的焦虑不安却几乎毫无办法——我们之所以会心烦气燥，原因在于我们想为此获得一流的服务。既然几乎每一项人类交易活动都 要无声无息地额外收费，于是如今憎恨已经取代了感激，而这些书本却对此只字不提。它们自然也对一些公开嘲讽视而不见。请登 录：www.bitterwaitress.com（译注：该网站发布由餐馆招待写的文章，议论名人的所作所为）。当然，如果你像富豪霍华德•休斯 （Howard Hughes）那样付小费，或你的名字是珍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也许你想跳过网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看。

别 误解我的意思。我认为有服务，就得有回报。我也尊重诚实的劳动。许多人辛苦劳作，力争像“万人迷般的”服务员那样待人接物，只不过想增加点收入。对于这一 点，我深表同情。尽管我相信很少会有人这么做，我还是很乐意每天把5美元装在信封里，放在枕头上，为大多数酒店服务员增加点收入，然后在房门上用西班牙 语、法语或德语写下“谢谢”。不过，这一举动也带着几分迷信。那些打扫房间的人我很少会见到，但这样做就意味着认可他们的存在，免去失窃的危险，还可以避 免成为艺术活动的牺牲者。法国“艺术家”索菲•卡勒（Sophie Calle）就曾装扮成服务生，无情地将那些倒霉房客的一举一动记录在案。

那 我们正视它吧：付小费总体来说只是一种给赏钱的复杂做法。我承认这一点。我经常在巴黎的一家酒店入住，去房间之前的第一站总是礼宾柜台。在那儿我摆出一副 颇有男子气概的样子，热情地紧握礼宾专员的手，悄悄地将一只信封塞给他。这一戏剧性的动作意味着我们双方达成共识，把这个举动想象成互相理解的微妙象征， 而不是不可告人的贿赂。

但它又确实是一种贿赂。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身着浅黄色背心和深蓝色燕尾服，他理解这一点。作为一名现实主义的游客， 我也理解这一点。挂在他脖子上的亮闪闪的钥匙，可以打开很多扇门，这其中有伏尔泰（Le Voltaire）餐馆的。要在这家绝妙的餐厅订座几乎不可能，除非你是凯瑟琳•德纳芙（Catherine Deneuve），否则你得靠身边站着的这位礼宾界大佬，才能将事情搞定。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成功在望。有一段时间，这位礼宾专员不 仅没能让我在伏尔泰餐馆订上座，就连伯努瓦（Benôit）餐馆和我经常用餐的那家右岸小餐馆都不行。我搞不懂，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是不是我忘了在信封 里增加小费？这位温柔伪善的老好人，他的笑容跑到哪儿去了呢？每当此时，他们脸上总会露出顺从的表情，用那句法国人在未能履行职责时惯用的话说道：“我很 抱歉，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再住那家酒店了。一项交易，就算是结果不明朗或者采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它仍是交易。同样，一杯咖啡就是杯咖啡 而已。有一位网友最近在有关小费的网站上写道：“你在早上8点要一份杏仁奶油咖啡时，别忘了做咖啡的人在你按响叫醒铃之前3个小时就已经忙活开了。” 肯尼亚的咖啡豆采摘者也许会将早晨唤醒服务看作人生最大的享乐，他们能从一杯收取小费的奶油咖啡中获益多少？

这并不仅仅是一个设问句。支付小费这项交易活动中最不能算作贪污受贿的地方，就是通过此举承认他人的存在，承认供应链将我们所有人紧密联系在了一起，相互依存。

无 论是在法国（那儿的侍者收入还算不错）这样的富裕国家，还是曾被称作“第三世界”的地方，慷慨大方地给钱都很重要，同时脑海里念念不忘生活并非一出电视募 捐节目。小费付得太少或者不理智地付得过多都是错误的，这就是我现在的看法。现在让我们抛开这个话题吧。尽管我不再在手心里把钱塞给门房，但我每个月都会 在信封里放上点钱，捐给慈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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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伊•特雷贝，《纽约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