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西部

我建议将牛仔也列入受威胁物种目录。牛仔们在内心里都是生态主义者，可能有点保守，但同时也是保护者。他们对打猎不感兴趣，尽管他们年轻的时候可能也会打点猎，在牛仔竞技表演中打猎的次数更多。他们会养牛、放牛、给牛打烙印，干了不少这样的活。 在风河山脉（Wind River Mountains）脚下兰德附近的双溪牧场旅馆（Twin Creek Ranch & Lodge），托尼·马姆伯格和他的妻子安德里亚向我传授了上述技能。带我游览时，托尼向我解释说，放牛的草场必须闲置14个月才能长回原来的样子。艾伦·萨沃里是一位从罗德岛州流浪至此的政治活跃份子，他在那里还有一个农场。他说服许多当地的牧场主实施综合土地管理（holistic land management）。穿越牧场时，马姆伯格停下他的皮卡车，向我指出各种植物：紫云英、野芥菜、苦根马齿苋（内兹佩尔塞人曾以此为主食），还有怀俄明的州花——火焰草。穿过小溪边林立的棉白杨树，一只喜鹊尖叫着飞将出来。向东望去，风景被渲染成一层层蓝色。托尼说：“怀俄明州还是羊比人多。”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么回事了，但这里仍是美国人口最少的州。他们在双溪1.6万英亩的土地上一共养了700头牛和700头牛犊。 安德里亚带我们看了她养的那些名叫迈墨那、威廉、比利和齐娜的山羊，然后建议我们开车返回怀俄明州的大西洋城（Atlantic City）。刚开始的行程令人愉快，我们的车轮压辗着路两边的草丛。道路在小山、山艾树和野花间曲折穿行。巨大的黑云渐渐变成小碎云，布满了天空，低低压下来，形成个圈。它们变成越来越黑，越来越浓。天空似乎要塌下来把地面砸个粉碎。我们继续开车，沿途景致优美，不过时不时会碰到个水坑和车辙，导致汽车失控滑向一边，然后停下来。特蕾莎说：“加大油门。”我加速前进，汽车几乎不受控制地飞驰起来。我不敢说这和骑在烈马的背上不相上下，但已经是我开车的极限了。我们在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上疾驰，这时底盘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奇怪的咔嗒声。 “这条路太费轮胎了，”大西洋城商务酒店（Mercantile）的女招待说。我们坐在昏暗的酒吧间里，点了份烤奶酪三明治。 两个牛仔走了进来。其中一位个子高大、面容憔悴，白胡子细细长长，帽子从来不脱。另一个脸色红润，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黑帽檐下露出白发。开酒吧的女士告诉他我的车胎的事，他走到外面看了一眼，站在靠驾驶座那边的轮胎前，踢了它一脚。没什么问题，他宣布说，你们能开到兰德。反正也都是下坡路，那位女士补充说。 12分钟后，咔嗒声已震耳欲聋，车后也开始冒出黑烟。我们把车停在28号公路景色优美的红峡谷岔道口旁。我拦了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说这里是怀俄明州最漂亮的地方。他是退休的儿科医师，刚从萨斯喀彻温（Saskatchewan）钓完鱼，正准备去爱达荷州，但他提议开车送我们去兰德。30分钟后我们到了目的地下车，却发现他为了给我们腾位子，把自己的公文包——一个装满了文件的破旧皮包——丢在了我们的车顶上。 最佳西方酒店还有房间，一切都很顺利。前台的女士称呼特蕾莎为小姐，还告诉我们里弗敦（Riverton）机场赫兹租车行的电话号码。但那时都快五点了。第二天早上，当地的一名出租车司机马歇尔先生送我们去挑一辆新车。他曾是卡车司机，现在贾德商栈（Jud’s Trading Post）做兼职，这家商店出售的产品从二手拖车到沙发床应有尽有。我们一路穿过怀俄明沙漠和小波波阿吉河（Little Popo Agie River）。听说我们要去温泉城，马歇尔说：“女士们想找些真正好玩的东西吗？去温泉城的星池（Star Plunge）吧。那里有个你们能吃饭的小地方，还有泳池和热水池，你们可以在那里放松一下。” 温泉城招待游客们的方式和怀俄明州北部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真是个异数。没有不尊重马歇尔先生的意思，我还是更喜欢州立澡堂（State Bath House）里朴素现代的设施，在那里只要在登记簿上签个字就能免费享用20分钟，这点比星池和印第安人圆锥帐篷温泉池（Teepee Pools）都要好。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参观了令人兴奋的恐龙博物馆，又在温泉城主街上家庭经营的小餐馆庞普尼克斯（Pumpernicks）来了份野牛汉堡包，在那里我们了解到怎么从州立公园（State Park）总部到汉密尔顿圆顶（Hamilton Dome）附近的岩画——传奇石（Legend Rock）去。爬上红色悬崖的底部，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下去，我们看到了动物及人类的画像，就好像有人用大手拿着粗粗的白色粉笔画出来似的。在这里可以花一段时间安安静静地融入风景——我们是唯一的参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