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西部

无数的经典美国西部片曾将国人带往牛仔之乡：1869年怀俄明州，前职业杀手曼尼为生活所迫，重出弱肉强食的江湖，去完成一项血腥的使命（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不可饶恕》，1992年）。今天，“城里人”基尼·阿赫得夫（Gini Alhadeff）穿越怀俄明州西北部壮丽的高原地区，直接面对这一充满了历史和宿命的地方。图/玛莎·卡马里奥（Martha Camarillo） “牛仔”一词和酷、性感、万宝路男人之类的概念紧紧连在一起，我们这些城里人都快差不多忘了在这个词里不仅有“仔”，还有“牛”。回首1894年，在布奇·卡西迪（Butch Cassidy，《虎豹小霸王》主角之一）被捕的怀俄明州米提兹（Meeteetse）牛仔酒馆（Cowboy Saloon）的入口上方，有块白色招牌，上面Saloon的字母o上有个巨大的牛像，“cow”（牛）和“boy”（仔）这两个字在下面形成两个小拱形字样——明眼人一眼就能发现与“牛”相比，“仔”这个字显得有多么渺小。一张老式黑白照片更进一步强调了这一点：一群牛仔在酒馆的木板路上排成一排，一些骑在马上，一些坐在木扶手上，另一些则穿着靴子站着，他们看上去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牛王国里卑微下贱的臣民。现在这里叫牛仔吧（Cowboy Bar）。 你可以开车到谢里顿（Sheridan）最佳西方酒店（Best Western），然后把车停在前门外，就像是牛仔把马拴在柱子上一样。但对牛仔而言，马不仅是交通工具，也是伙伴。向怀俄明州进发的时候，我租了一辆车，还劝一位朋友和我一同上路。这位秀气的朋友名叫特蕾莎——但我要说，她的秀气不过是个假象。她有双亮蓝色的眼睛、一头金黄的头发（正是小男生们倾慕的那种），穿的也都是淡绿色、蓝色和淡黄色的衣服。爱马仕（Hermès）、彪奇（Pucci）和Abercrombie & Fitch都会争着做她的生意。我曾想会不会有人从最佳西方酒店跑到一家占地1万英亩的农场，钻进配备齐全的谷仓睡上下铺。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的路线是在怀俄明州的西部绕个大圈——从谢里顿到布法罗（Buffalo），然后是兰德（Lander）、双溪（Twin Creek）牧场、阿拉帕霍人（Arapaho）的帕瓦仪式、在温泉城（Thermopolis）泡温泉、米提兹的干草叉牧场（Pitchfork Ranch，它曾是第一批接待外来客人的牧场之一，但早就不这么做了）、夜间牛仔竞技表演，还有古道镇（Old Trail Town）博物馆。我们从蒙大拿州的比林斯（Billings）出发。由于后面的座枕会挡着风景，我们不愿驾驶旅行车，而是选了一辆银色的斯巴鲁（Subaru）轿车。实际情况很快证明我开车一般，但领航更糟，所以由我来开车，特蕾莎负责导航。 谢里顿客栈（Sheridan Inn）有很多尖顶，野牛比尔·科迪（Buffalo Bill Cody）曾在这里为他的狂野大西部（Wild West）表演进行试演。我们在这里吃牛排，笼罩在麋鹿、驼鹿、石山羊和美洲狮等巨大的兽类头部剥制标本的阴影之下。我着迷地抬头看着这些动物的颈部曲线以及制作精美、像是带有潮气的鼻孔，立刻注意到，它们一点没有战利品那种满是灰尘的僵硬。它们的眼睛就像来自精美的画像，气鼓鼓地望着注视者的眼睛。我想我看到了一丝谴责。 谴责是怀俄明州非凡的美景深处许多看不见的层面之一。这是为娱乐而被杀的动物的谴责，它们的画像在温泉城假日酒店（Holiday Inn）的大厅里排成一排，只有偶尔出现的一张活蹦乱跳的动物照片让这死亡长廊多少带上点生气。但美国印第安人的谴责才是真正的谴责。在怀俄明州的这个地区，他们是肖松尼人（Shoshone）和阿拉帕霍人。肖松尼族人开明的酋长瓦沙基（Washakie）热衷于与白人和解。1868年，他和拓荒者签署了一项协定。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拓荒者要求酋长暂时接收阿拉帕霍人，直到为他们找到另一个居留地为止。这块居留地一直也没找到，阿拉帕霍人留在了这里，两个部族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彻底解决，不过如今这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今天的风河印第安保留区（Wind River Indian Reservation）占地近4000平方英里，从面积上来说是美国第三大印第安保留区，北部居住着约5000名阿拉帕霍人，东部则是2500名肖松尼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