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进行时
五月的天气氤氲着芬芳,虽说会有暴雨倾盆之虞,但湿度却对狂欢几无影响。葱郁敞亮的屋顶露台闪烁着灯光,犹如浮于城市上方的秘密花园。这次开幕宴会碰巧和香港巴塞尔艺展(亚洲首个全球艺术盛会)的开张是同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艺廊主、博物馆馆主和个性张扬的年轻艺术家会出现在人群中。
都爹利(Duddell)是个奇异的大杂烩:糅合了艺术俱乐部、餐馆、画廊、沙龙的特色。英国设计师Ilse Crawford 做室内设计,使得这座两层楼的空间有股甜美、却又错落的复古感,就好像回到了 1960 年代的香港。说不定张曼玉还能裹着旗袍翩翩而来。餐室供应经典粤菜,每个细节都做得很到位,从旧时的沏茶服务到美味的虾饺再到颤悠悠的爵士乐,无不如此。艺术品也是各式各样:中国油画、当代雕塑、两楼画廊里的展出。10月有艾未未策展的展演。
都爹利还举办读书会、放映会、朗读会和演出,大多数仅向会员开放,但有的会面对公众。“目的是建立一个艺术社区,不只为收藏家和艺廊主,还面对艺术家。我们想包罗更广,不仅仅只有名人,”合作创办人黄佩茵说。这位新加坡出生的34岁企业主在创意方面经验 十足丰富:她创建过JIA Boutique Hotels,在香港开了四家餐馆,其中有22 Ships,这是一家tapas吧,掌勺的为伦敦大厨Jason Atherton。
黄佩茵的丈夫和生意搭档Alan Lo (艺术玩家,房地产开发商,成功的餐厅老板)站在露台上,思考着自己的家乡正在发生着的巨大变化。“10年前,除了餐厅和商店之外,还有什么可谈的?”他说。“文化上,香港现在要有趣多了。我们有国际画廊,艺术空间,收藏家和拍卖市场的数量增长惊人。我们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但五年后,就会大变样。”
要不是时代感定位得恰到好处,都爹利就一钱不值。它巧妙地将香港的最新流行(艺术)和最持久的美食及美酒融合在一起。新旧的糅合聪明至极,让人想起了20 世纪中期的魅力,却又在猛然往 21 世纪冲去。
所有的大都市都有荣耀的过往,直至其风格和认同感成为一代神话。想想 1920 年代的巴黎,1930 年代的上海。香港的黄金时代,当然还得从风格和时尚讲起,它一直从1950 年代延续至 1970 年代。当投资和移民大幅增长时,世界猛然涌入,于是新的香港也就诞生了。金融与工业巨头们的新总部竖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鲜亮,曾经单调乏味的中环天际线也仿佛成了建筑的秀场。许多极具号召力的地标建筑可一直回溯到 20 世纪中期的盛世,如中银大厦(1950 年),乃是艺术装饰风格的瑰宝;怡和大厦(1972 年)的舷窗恍如让人置身附近港口劈波斩浪的船上;文华东方酒店(1963), 高耸的27层楼,曾是港岛的最高建筑。
文华东方从其 50 年前的 10月开业起,就已成了现代香港的标志。当地居民一直都将这家酒店视为自家的起居室,即便他们从未在楼上住过一晚。(在繁忙的大堂酒廊、沙龙、spa 和美容室、10 家餐厅和酒吧之间,每个港人似乎都曾在某个时刻经过这儿。)尽管经历了大规模翻新,但往昔岁月仍历历在目。盒状的枝形吊灯,复古风的裁缝店,着燕尾服的礼宾主管,文华东方仍旧将 1960 年代的詹姆士• 邦德魅力( 都爹利驾轻就熟地想要勾起人们回忆的那个年代)同我们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经典”香港勾连了起来。
但那样的历史感正日益稀少。香港最经常做的事就是抛弃过去(大多数遭殃的都是老建筑),无情地往前行进而去。只要看看如今的中环天际线就能明白了,文华东方和旁边的一些比它大两号的楼相比,简直锉了一大截。“问题是‘能建一栋再高 50 层楼的大厦,为什么还要守着老楼?’”土生土长的香港大学历史系教授John Carroll 说。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遗失了吧,愈来愈多的港人——Carroll 的学生也在其中——都对保护老建筑心有戚戚。“对殖民时代的某种怀旧之情已站稳脚跟,尤其是中国年轻人,他们当然还没老到能记得那些事,”Carroll 说。
就拿永利街为例,它坐落于上环,犹如1950 年代的时间胶囊,两边立着五彩斑斓的公寓楼唐楼,店老板们都住在简朴的门面房上面。三年前,这条幽静的巷子因香港市建局的重新规划而面临被拆的厄运。于是有人大声疾呼,随之而来的是抗议,市建局只得取消拆迁计划,同意保池老唐楼的外观,这堪称保护主义者难得一见的胜利。在一座只能靠着沉船上的钟摆荡来荡去计时的城市来说,永利街成了一个转折点,让人心生希望,觉得至少老香港的某些部分还是可以持久存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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