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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乌托邦 重构&启发

文: 本刊编辑部


社区,在大英百科全书上的解释为“有共同文化的居住在同一区域的人群”。讨论社区,我们的着眼点在“归属感”3个字上,是什么赋予人们这种强烈的情感纽带,又是什么驱动社区的聚合?因此,无论是艺术村落、创意园区,或是新农村建设,我们希望从它们的形成过程中发掘到将这种虚化的感情落于实处的细节。

讨论将聚焦于作为社区不可缺的公共空间与其中生活的“人”之间的互动关系上。在这里,“人”既是单个的存在,同样以集体的形式出现;同时,我们也试图探讨社区架构对于人的反作用力,正如同在虚拟世界中建设的那些社区以吸引入驻者一样。在人与社区的互动中,到底是人驱动社区,还是社区驱动人,请随我们一起寻找答案!

重构

欧宁在安徽,胡项城在上海,在这股“艺术家下乡”的新浪潮中,他们希望依靠一己之力为中国传统村落做一些实事,重新梳理出中国乡村的现代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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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的新徽州人


在一场会议开始前,欧宁正打开自己的苹果电脑,连接上投影显示屏,测试一段PPT内容,确认画面明暗、字级大小、颜色深浅,这时与会者纷纷进到敞大的会议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会议即将开始。

这是场关于摄影节的正式会议,地点位于安徽省黟县县委会,与会人员都是高层,来此报告今年黟县摄影节规划的欧宁,与共同规划者左靖同行而来,欧宁打开PPT档案,开始提出他对摄影节的规划想法。

用维基百科查询“黟县”,上面写着“位于安徽省黄山市,面积847平方公里,人口10万人,是黄山市最小的县,也是最古老的镇之一。”实际从上海前往黟县,飞机飞行1小时左右到达黄山机场后,还要再搭1小时的出租车,才能抵达这里,说远,其实不远,然而来到这里所看到的景象,却使人感觉早已离开都市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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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黟县境内,被保存的古民居有3600栋,包括西递、宏村、南屏等村均拥有不少古民居建筑,其中西递、宏村等村,都是整个村被列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的珍贵历史遗迹。因此走进县里某个小村,环视四周悉是白墙灰瓦的徽式建筑,绿色的青苔随意地爬满石板路,环着小村的流水发出清爽的声音提示它的清澈见底,但这都还不是欧宁坐在黟县县委会会议室的原因。诗人、艺术家、策展人、出版人、平面设计师……都是欧宁的身分,设计作品曾在香港文化博物馆、鹿特丹荷兰摄影博物馆、曼彻斯特URBIS城市中心、伦敦V&A博物馆、美国辛辛那提美术馆和波特兰美术馆展出。

在深圳、广州、上海、北京创办且策划过大型设计艺术展览“大声展”;主持与研究纪录片项目《三元里》与《大栅栏》曾在国际上大放异彩;文学杂志《天南》的出版,也在国内引起讨论。几年前欧宁来到黟县碧山,开始创建“碧山共同体”,进行城乡研究,也许是知识分子有感中国巨大的城乡发展差距现况,企图尽一份己力。“城乡之间原有的互哺关系,因为过度城市化而消失,城市过度发展带来农民工、贫民窟、治安问题。”欧宁的PPT档案上的文字这么写着,而这才点出他们为何来此的原因。“主流价值认为住在城市等于成功,乡村渐渐萎缩。”他在这天开会前曾带着我们在一座名为碧山的村里参观,当时欧宁这么说过。

对初来乍到的都市人如我而言,眼前的古老民居景象相当引人入胜,走进民居所看到的大堂天井、厢房阁楼,不断令我与同行的一位外国记者发出惊呼声。我们到达黟县的第一站“秀里影视基地”,是来自北京,长年与导演张艺谋合作拍电影的张震燕当年一手打造、修复的区域,当年为了拍电影而建的基地,还留下许多场景遗迹。走进一处挂有“咖啡店”招牌的房子,里头竟别有洞天,墙上挂着霓虹灯字“open”,某处流出Leonard Cohen沙哑的歌声,伴随着烧得正火的壁炉发出木头受热爆裂的声音,居室里坐满了人,虽然操着各种腔调的普通话,但显然都不是当地人,聊的是些闲话家常,这些人聚集于此,为的是随后展开的“新徽州人同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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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到张震燕的另一处房子,喝起红酒闲话一会儿之后,主持人念起了左靖事先准备好的“新徽州人同乡会”章程内容,事实上,起草这个章程是为了聚集在歙县、黟
县、休宁、婺源、绩溪、祁门,与他们同样愿意为这地方贡献一份力的外地人,而这些人当然包括欧宁。

事实上,欧宁所发起的“碧山共同体”早已不是新闻,几年前他与诗人好友左靖来此拜访同样是诗人的多年老友寒玉与邓小光夫妇,被两人在黟县的西递村落户之后建立的种种生活给吸引,同时被这乡村景色给打动,因此开始在同样位于黟县的小村碧山,搞起一些活动。去年完成的“碧山丰年庆”,欧宁邀来100多位两岸三地的知识分子,到此搞展览、办论坛、放电影……对当地政府、居民来说都是生平头一遭的经历。然而,光是搞活动,是否真的能平抚城乡之间的发展鸿沟?墙上张贴的丰年庆海报已显褪色,平常若是没有这些新徽州人与友人的来访,恐怕还是只能以冷清两字形容。

知识分子下乡,在这个全球经济发展速度最快国家之一的中国,要弥平城乡差距,甚至促进欧宁所称的“逆城市化”发展,确实不容易。然而,鸿沟的弥平却绝非无中生有,一位在此进行实地调研的安徽大学学生蔡麒麟说,团队曾经访问过村里的耆老居民,他们说过去村里有许多公共活动,60年代甚至还有女子篮球队,却因为种种原因,村里不再有任何公共活动,“修复村民的公共生活,就算我们不来,村也能发挥主体能动性。”当听到她这么说,忽然想起欧宁提到去年丰年庆时,有对村里的夫妻上台表演节目,表演到一半出错了,就急忙跑下台,反而把台下观众逗得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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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而言,城乡差距也许是创意介入的绝佳点,而要掷地有声,同样也需要官方支持。在新徽州人同乡会成立的当晚,黟县县委书记主任吴文达坐在主位,听着大家发言,而在县委会召开的黟县摄影节会议上,吴文达也同样坐在主位,认真听着欧宁与左靖的报告,“我们计划请来全世界最知名的摄影师,把整个黟县变成一个展览场地,包括Iwan Baan、Edward Burtinsky、Aglaia Konrad……而场地的概念来自2006年柏林双年展……”欧宁正将自己的计划报告给县委会的官员听。

这场在县委会的摄影节会议,获得官员们的支持,他们也提出许多反馈与扩充意见,有的可行或者有的不可行,今年的摄影节是否成功,欧宁和左靖还不知道,但是我看到当欧宁关上电脑的那一刻,肯定与满意全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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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桥乡里搭戏台

金泽镇,这个上海青浦区最西南端的小镇,距离市中心60余公里,远离都市繁华。有“江南第一桥乡”之称的金泽,河湾纵横交错,10多座古桥跨越其上,典型的江南景致。离保存完好的元代“迎祥桥”不远,“四民会馆”低调地掩映在沿河建筑其间。

这座有着典型江南民居风格的会馆是胡项城和伙伴们10年心血的结晶,以它为中心点辐射出去,一片占地3700平方米的“金泽乡土文化创意园区”,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当胡项城刚接手时,这片还是金泽当地一家倒闭的乡办企业,现如今,这些厂房被若干精心设计的传统形态的建筑所代替,大院、酒坊、戏台……仿佛脱胎换骨般,完全不见往日的破败、萧条。

其实这不是胡项城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上世纪90年代,他就在周庄和朱家角,做过一番有关修复古代建筑的试验。只不过都是些小规模、单门独栋的建筑。但正是因为这些成功的经验,才让胡项城动了打造一个乡村古建筑群的念头。“其实无论建筑的规模,很多时候我们起到的是一个示范的作用。”望着金泽河对岸那些瓷砖覆体的民居,胡项城说道,“我们要让当地人知道怎么做,以及这样做所带来的效益,才能让他们主动参与进来。就像在周庄,随着旅游业的兴起,大家都知道保护好老房子可以招徕生意,就不会一味地拆除了。”在采访中,胡项城谈的最多的还是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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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大家都说要从无形到有形,主义至上。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人们的思想早变了,首先他们要生活、要发展,以前那套‘喊口号’的做法行不通了。我的做法是从有形到无形,先实践再讲道理,这也许是所谓‘新农村建设’最大的改变。”于是,胡项城组建了专门做传统建筑的一支队伍,由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苏州、无锡一带老师傅组成,全部手工细作。而胡项城自己就是“监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过着从上海到金泽“两点一线”的生活,年过六旬的他,经常跟着工人一起爬上爬下,哪里高了,哪里低了,他一看便知道。

比起建筑的外观,胡项城更看重的是过程,“江南的房子摆不到西北,但我们‘古法修复’的模式,却可以被复制,不单单是老房子,当代建筑也能通过这种手法赋予新的生命。”在金泽,人们能看到各式不同的建筑。一座有着300年以上历史的明朝宅第,是从江苏一个旧木材市场买的明式残件修复而成;仿清朝末期的建筑,三进院落,有两个天井,按清末苏州地区香山派风格修建;一间原来的工厂车间被改造成了能容纳200人的礼堂,从外观和内部格局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沿河的一座酒廊,低出地面一截仿佛是依岸停靠的一艘船,一南一北的两座古桥,颇有点“夜泊枫桥”的意境。酒廊的“吧台”是一块2、3吨重的长条石,据说是来自一座拆掉的古桥。酒廊里的器物几乎没有雷同,一看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木头做成,是他们从各地收集过来的“宝贝”。这么雅致的一个所在,胡项城却说,酒廊是按照猪棚的比例来建的。而在传统的外观下,根据现代生活的需要做了最舒适的调整,有空调、地暖,还有设备很先进的洗手间。

建筑只是胡项城的第一步,在他的构想中,民间手工艺工坊、民族工艺产业研发中心、金泽乡土文化研究所、自然环保基金会以及高校等相关机构的进驻,以及展馆、图书馆、仪式场所、戏台等的开放,这些事关恢复传统文化的项目,才是真正的目的。在他看来,恢复农村文化是让村庄“活”起来的核心部分。

就在采访的当天,我们正好赶上一个小型的研讨会举行,来自金泽周边乡里的老阿婆们受邀表演了一出“田山歌”,台下的观众有来自上海师范大学的师生以及传统文化研究者。“我们正在做一些小规模的传统文化的保护,等这一片修缮完毕,相关机构正式入驻,将会有更大规模的活动。”如果说这是学者与民间的交流,那么像元宵、端午、中秋这样的传统节日集会,则是真正让当地人走近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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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项城介绍道,端午节前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到村里做过田野调查,向上了年纪的村民了解当地过端午的历史、习俗等,调研后做了很多作品。比如过去有射柳的运动端午要驱五毒,舞蹈学院的学生就编了射柳;驱五毒的舞蹈;此外还有赛龙舟、包粽子、诵经典敬先贤等等。而端午节的仪式上使用了过去祭神中用到的绳子,是村子里36个女人一晚上编出来的。上戏的学生们和村里人还组织了拔河,12个女学生拔不过8个村里的阿姨。

创意园区里的古戏台是胡项城最看重的部分,“一共有两座,另一座在村委会附近,都是按古法搭建的,目的就是想为留守在村里的老人提供一些文化生活。”每到节日,胡项城都会亲自组织乡村乐队来演出。“我们的节日”是胡项城发起的,旨在激活传统节日的计划,是他修复乡村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已在元宵节和端午节举办了两次。

从建筑到文化,再到农业生产,胡项城走的这条路比其他进驻农村的艺术家们走的都要深和远,离岑卜村不远的是田山庄,胡项城团队130亩地的有机农场就在这里的一个半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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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农业是胡项城一直想做的,以前没有条件,直到来到金泽后才郑重其事地做起来,“这边因为位于江浙、上海的交汇处,青壮年劳动力流失很严重,而留守的老人都习惯按照老方法耕作,追求产量。有机农业对于他们来说是新鲜事务,接受起来没那么容易,”他说道,“而城里人包括我自己现在都希望能找到真正的有机食品,于是我们也是抱着试验的心态,自己办一个。”

现在,在有机农场里,大面积的水稻已经在生长,同时还养了1000只鸭子,鸭子的作用除了吃虫还草。另外,每只鸭子在一个水稻生长季节,至少能往田里投20公斤鸭粪,就相当于施肥了。而这种养殖模式同样来自中国古代的“稻鸭同作”,只是随着除草剂的大量使用,才变得较罕见而已。

在胡项城看来,传统和现代,不一定是矛盾的,甚至只要找到方法,还能融合得更好。

很多时候,人们需要传承,这样才能守住文化的“根”;但同时追求现代,过更好的生活,是基本动力。而自己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为这一过程“添把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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