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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亚 这只是初见

文: 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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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喜欢酒店里潮湿的床垫,不喜欢在纳瓦沙湖上碰到的大雨。暴雨倾盆落下之前,连鱼鹰都不愿意做最后一次飞翔,我在午饭前毛衣湿透了、裤子滴着水。我喜欢结实的阳光把脸上的斑晒出来,皮肤泛起自然的棕色,很配特意带来穿戴的色彩鲜艳的衣服。

我一点也不喜欢鸟粪的味道,但我确实喜欢日暮时分博高利亚湖畔天地间回旋的那种蓝色,因为这年丰沛的雨水让湖面比往年宽大的缘故吗,此季尚未迁徙而去的成群的火烈鸟在湖岸不远处站做一线红色,偶尔有几只展翅低翔。挤在岸边的粉背鹈鹕,不知何故成片起飞,在这寂静的黄昏里做海盗式的滑行。

远处的灰犀牛和白犀牛在草场上分布得很开,但不管离得多远,他们总会在夜晚前找到彼此。长颈鹿掩藏在小树丛中,长镜头里面部僵硬的他们却有着世上最动人的眼神。凶悍的水牛大军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不停转换着角色,他们机警地盯着坐在铁皮越野车里的人,不断传递着监视人的职责,另外的才肆意撒欢。

看起来本地恶霸一样的狒狒,往往离营地很近,珍珠鸡也常常家禽一般出没在离人不远的地方,在驻地酒店里可能就有成群的动物,跟你一样自由走动,要知道在围栏外头的保护区里,人类几乎不被允许走下车。

除非是safari的午餐,Frank会找到河畔或草原中央干燥而视野宽阔的高地。我们和一群狮子同样看中了旷野中的一棵金合欢树,结果当然是我们让着他们,看了会儿他们睡觉,就扬尘而去。

没有谁,在深夜里敲打我的窗子,虽然我被警告,如果不关好它们,猴子、狒狒、昆虫、鸟儿都可能来拜访,但连着几夜没有任何古怪发生。

很遗憾没有到过马赛人的定居点,没跟依然聚族而居的马赛人说过话。我认识的三个马赛战士,都是营地酒店里的卫士——依然穿着鲜艳的长袍,手执长矛或棍棒,一副孤傲的样子,但我没看过他们跳高,没问过他们是否猎杀过狮子、又或者他们怎么看待牛。还是那句,并不是每个问题都有标准答案,是残酷的物竞天择又或者是顺其自然的Hakuna Matata(斯瓦西里语“无忧无虑”)。

有人见到对镜头憎恨如初的马赛人,也有人遇见可以“用钱收买”的马赛人,就好象变换莫测的马拉河渡河点一样,你不知道塞伦盖蒂的旱季到来后,那头最先渡河的角马究竟被哪一方水草诱惑,你不知道他会不会有逃过鳄鱼之口的幸运。角马们一生会面对鳄鱼、狮子、豹子,会面对无边的草原,冒着走失的危险,等待着他们的总是源源不断的未知,每年只有30%的角马能在长达3,000公里的迁徙之后活下来,当然来年也会有40万新生的角马再度加入渡河大军。而马赛人一如往昔地爱着他们的牛,饮用着牛奶、牛血,除非受尊重的老者,否则即使腿上有病痛也不能拄着拐杖,战士们也永不会放弃手里的短棍或长矛。

在从内罗毕深入肯尼亚腹地的路上,Frank买的《Saturday Nation》上除了头版的选举新闻,最引人注目的是,新闻版里有半版报道了两个辍学嫁人的初中女生的故事,副刊则用了两个整版讲述同性恋的隐婚故事——这好像提醒我们未来几天与世隔绝的自然并没把肯尼亚同我们所在的世界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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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与东非大裂谷谷底的马赛马拉一同第一次出现在眼前时,空气里是微微的雨雾,小小的休息点聚集的肯尼亚人并不急于兜售货品,而是用中文问候你好,或者伸手跟你要清凉油。那天起,在小龙给我讲动物知识时,我会说想看见这种,然后竟都能如愿。

就在到达第一天的下午,离酒店营区不远的树丛中,就看到了一头年轻的公狮,他是代表父母看管年幼弟妹的,就算围观的越野车越来越多,小狮子也只露出背来,他则不时打着哈欠,一副睬我们都傻的样子。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将被放逐出去,建立自己的领地。人从不是他们的天敌。就算是马赛人也是游牧者而非狩猎者,现在很多战士的长矛再没沾过狮子的血。他们从不主动攻击动物,除非谁胆敢袭击他们的牛。他们之所以勇猛无畏也许是因为信仰life is a circle,死去并非永别而是另一阶段的开始,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对无法改变的安之若素,对需要面对的血战到底。

就像角马。持久的行走、不能摆脱的群居是他们的宿命。几乎没有一只角马能单独活下去。丢掉家人,他们会加入别人的队伍,走出保护区的角马甚至会和牧人回家。但有四壁的安睡只有一夜,遥远处传来的静静的风声里,也许有猎豹的呼吸。

我们把11月能经历的各种类型的雨遇了个遍,司机安慰我说,本地的俗语说,雨落在肩膀上,人会长高。在博高利亚湖畔,听鸟类爱好者们说起集邮一般的经历,他们收集各种看到不同鸟类的证据,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在马赛马拉,我们则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大多数动物,——这毕竟只是初见。下一次也许看到波澜壮阔的动物大迁徙,看到草长莺飞的草原,去看非洲之巅乞力马扎罗山——当然,我会再来。

河岸上的凤尾鸟做的巢是迎接他的新娘的,尾达雀在卡特河上翱翔,长尾猴炫耀着孔雀绿色的生殖器等着雌性前来交配,成群的角马满山遍野好像墨汁渗入宣纸,慢慢荡开。前夜的篝火早已熄灭了,灰烬也随风散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望着地平线上的金合欢树组成的森林,清澄的空气尽头有起伏的蓝色山峦,我想起来时飞机上重温的《走出非洲》中的那段,美丽的梅里尔·斯特里普在山丘上为爱人举行了葬礼,“He was not ours,he was not mine。”她说完,久久地望着远方的草原,像我现在这样。

旁白里还有一段,“非洲知道一首关于我的歌吗?平原上的空气,会因为染上我的颜色而颤抖吗,那些孩子会发明一个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游戏吗,满月会在沙砾铺成的路上投下像我一样的阴影吗,恩贡山上的雄鹰会期待我的归来吗?”每个试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什么的人,最终徒劳无功。我只带走了一小袋粉红色的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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