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马德里

此时我们在tapas馆Lamiak，就在Lavapiés中心，淡黄色令人愉快，裸露的砖块让酒吧洋溢着快乐雅致的氛围。多产的Schimel已出版了90多本书，既有英语短篇小说集《埃尔夫地的异装女王》，又有西班牙语儿童书《Mi Gata Eureka》（“找到了，我的小猫”）。平稳转换于两种文化之间的Schimel对Lavapiés移民团体进出的地方了若指掌。“中国人常在街上兜售打火机，”他告诉我，“但现在他们也开小店，跑到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开工业园区。”Schimel是素食者，但这阻止不了我三口两口就吃完山羊奶酪配番茄，外加solomillo de cerdo al oporto（波尔图猪腰肉，外覆菠萝和洋葱），口感比听上去好多了。外面素食馆和黑漆漆的中国市场挤在一起。巴基斯坦人待的街有许多当地嬉皮晃悠。这儿已不是斗牛和海滩午睡的国度了，不过我们还是想找到弗拉门戈。

Mercado de Antón Martín是附近地区很重要的市场。这座大楼的二层有些怪怪的，竟然会开了家名字很精致的Amor de Dios Flamenco学校。里面都是日本女孩（没想到，弗拉门戈竟然会让日本人如此心醉神迷），响板声荡气回肠。我真希望Renoir能在这儿拍下六位女子站成一排的场景，她们姿态完美，练习踢踏。楼下就是橄榄店Variantes y Bollería Juanio，售卖一桶桶美味的泡菜和酱汁茄子（berenjenas de Almagro），馅料是红辣椒和茴香。

在不到四页的纸上，我发现已经提到了三个人，差不多两次提到了许多菜。马德里就是这样。盛宴不仅仅是流动的，而且无穷无尽，蔓延至无数街区。Malasaña就在Calle Gran Vía的北边和同性恋较多的Chueca的西北边，至今仍是这儿最嬉皮的地区。我和朋友Mercedes Cebrián正在那儿散步，他是个很棒的西班牙作家，是《La Nueva Taxidermia》（新动物剥制术）一书的作者（这儿的作者都很会起书名）。我们穿过Malasaña的主广场，前往Casa Fidel。“传统烹饪，”Cebrián告诉我，“带点现代性。”他推荐我品尝salmorejo，这是道科尔多瓦菜，主要由番茄、面包，及神圣的三位一体油、蒜和醋做成，再用火腿和白煮蛋点缀。我很快就爱上了它。接下来是猪肉lomo embuchado，Cebrián说这菜“尝起来像火腿和口利佐香肠的混搭。”我注意到，大多数男人都留着浓密漂亮的胡子，对这个名叫Fidel（菲德尔）的餐馆来说，还真是合适不过。最后是chipirones en su tinta con arroz，乌贼汁米饭，乌贼黑如墨，比戈雅黑乎乎的画作还要黑。和善的老板Javier Blasco拿来瓶加利西亚酒orujo，有点像渣酿白兰地。酒过三巡，他问我：“你睡得很不好。”睡得很不好？问题是在马德里我根本就没睡过觉。

我每去一个地方，Blasco似乎总会出现，无论是亲自现身，还是成为谈话主题，碰巧他还在马德里开了家我最喜欢的服装店L'Habilleur，就坐落于小巧的Chueca广场上。在那扇令人印象深刻的木门边上，你就能找到这家非常欧式的店家。服装都有古典高档的范儿；面料都很高档。有意大利Coast & Weber & Ahaus的设计和法国Hartford的休闲风格。我的例行仪式是购物购到晕，然后就步行去附近的Antigua Casa Ángel Sierra，店内光线幽暗，很是优雅，天使们让天花板雅致起来，门口有只很漂亮的甲壳。在那儿，除了喝了杯味美思酒之外，我还吃了凤尾鱼、酸酸的boquerones和咸咸的anchoas，Cebrián告诉我，两者合起来叫做el matrimonio。味美思酒可以de grifo，就是自己用水龙头接酒喝，第二天早上肯定会让你宿醉难醒。

马德里的特性，许多人都很熟悉：艺术、tapas、晚餐、睡觉睡不踏实……事实上，这座老于世故的城市就在你的窗外嗡嗡响，凌晨4点惊醒，跑至普拉多国家博物馆（Museo Nacional del Prado）看展，确实有些让人震惊。但跑去那儿还是很有必要的。马德里博物馆的金三角已成了一座金色广场，2008年，还在广场上建了CaixaForum Madrid，Herzog & Meuron花了五年时间才将Mediodía Electric电厂改建过来，而且与普拉多博物馆和Atocha火车站等距。这家艺术中心环境整洁，光照充足，设计有型，展览很棒。我去的时候，重头戏是苏联建筑展，展出如柯布西耶在莫斯科设计的有名的Tsentrosoyuz楼这样的珍品。那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包罗万象的苏联建筑展。博物馆的外观为漂亮的钢筋砖石，一座24米高的“垂直花园”为之定型，使之成了“潮酷西班牙”的真切例子。

街对面的Jerónimos附楼使普拉多博物馆拥有了21世纪隐隐约约的北欧风，让人看了心生愉悦。博物馆以前总是大力搜罗戈雅和格里柯之类画家的作品，如今却变得特别亲民。索菲亚皇后请来Jean Nouvel操刀设计，又推出了占地35万平方英尺的焕然一新的扩建建筑，与原来19世纪医院大楼搭配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