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之城——乌鲁木齐
文:
黄学祥
| 图:刘春
天色亮得很早,酒店的窗户对着博格达雪峰,仿佛触手可及。这是这个城市最奢侈的地方——国内的大型城市里,唯有乌鲁木齐能看见雪峰。雪峰的山腰,就是著名的天池。 我们包了一辆吉普,上天山前先去探访乌拉泊故城。孟凡人先生撰《唐轮台方位考》一文(收入《北庭史地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85),认为乌鲁木齐南郊的乌拉泊故城就是唐轮台遗址。岑参的诗无疑使轮台之名益彰:“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徊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故城不大,严格来说,只能算废墟,已体会不出岑参的壮美诗意了。 司机小武说,天池不可去,那只是给一般游客拍照的地方。最美的天山是麻沟梁的刀条岭。我问在哪?说是奇台的半截沟镇。我说乌拉泊故城的上级单位北庭故城好像在那一带,当年的岑参可能就要从轮台到北庭都护府去复命。小武说,我们可以先去上级单位,然后上麻沟梁。 一路上风土干燥,常有浩浩荡荡的向日葵田在视野中后退。千亩的向日葵临风而舞,面日而开,即使闭目,还是挥之不去的金黄。 北庭故城的一角竟然在村庄里,再开进去,发现就是废墟也有摄人的气魄,规模远非乌拉泊故城可比。故城好像无人看管,吉普就开进故城里,城垣连绵不断,荒草漫道,我们是唯一的探访者。我爬上一个巨大的“城楼”,方圆数里的残城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只觉得风凉地广,被穿越的时间震住了。 原来的护城河在城北聚成一面湖,芦苇摇曳,水鸟起落。转眼向内,荒芜一片,城外却是江南般的繁茂,莺飞草长,驴羊遍地。 从唐代至元代,就是这里统辖着乌鲁木齐地区。 晚饭前到达了奇台县,当年丘处机带着弟子们去见成吉思汗时到过这里,写天山“横空一字长千里,照地连城及万家”。天山举目可及。 第二日一早就进山了。空气逐渐变得湿润起来,风景随起伏而变换。真是不进山不知天山之美,想那瑞士风光也不过如此。山坡上竟然种满了麦子和菜花,黄绿变换,衬着延绵的雪峰。 路上遇见一个老汉,说麦子就是他们种的,还有高梁。他是汉人,而这里也只有一户哈萨克,原来在山上放牧,现在很难维持了,就分到村里,也配了田。老汉说,现在不兴放牧了。 新疆的风景分布像一个审美的阴谋,先让你饱偿荒凉土色,连眼睛都渴了,翻过山,一下子水土丰润,像审美轰炸,很难不感动。 再往上,山开始露出石壁来,温度逐渐下降,路边时有罂粟、兰铃花闪过。雪峰越来越近,显得尖锐、齐整。这就是刀条岭。上到没有路的地方就看见了哈萨克人的帐篷。他们的马羊已不多,上来几个月仿佛只是维持一个民族的古老习惯。另一个山坡上有更多的帐篷和汽车,一看,原来是刀条岭度假村,为自驾的人准备的。 我们不打算在山上留宿,想当天返回乌鲁木齐。车下山很快,看见一道山梁上有头牛孤零零地站着,一动不动。 黄昏前我们回到市区,直接开上了雅玛里克山,摄影师要拍几张乌鲁木齐的全景。雅玛里克山就是原来的妖魔山,本是不毛荒山,现在应用以色列的滴灌法,已经栽满绿树,成为红山一样的市民公园。 山上是乌鲁木齐的最高点,东面是旧时回城,能看见大巴扎的高塔;东北面是以红山为标志的汉城;正南面是满城,后来的八一农学院(当地人称“八农”,这个城市曾经军垦的印记)。满城遗留下的乌鲁木齐唯一一段城墙也在不久前拆毁。小武正好是“八农”子弟,我问他,“八农”里那一片红卫兵墓还在吗?他说早就平掉了,盖了房子。血脉杂糅包容并蓄的城市斩断了任何与历史曾经有过的干系。 黄昏开始降临,博格达峰开始泛红,山上的一对维吾尔族妇女,展开了带来的毛毯,一起脱鞋跪在上面晚祷。四周一下安静下来,有更多的人开始晚祷,让我相信一些品质总会在时间中保持光泽。而摄影师正拍摄着最后几张相片。 资讯 米拉吉餐厅 乌鲁木齐市胜利路二巷6号31号 991-2860100 银都酒店 乌鲁木齐市西北路39号虹西路179号 991-4536688 豪华双人间 ¥788690 昆仑宾馆 乌鲁木齐市友好北路38146号 991-4840411 双人间¥300 Fubar(福吧) 乌鲁木齐市公园北街1号 991-5844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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