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藏风
文:
丁坚
| 图:朱海
这是我第一次在藏族人家中看见的传统首饰,一件地道的、藏家女儿在节庆或者喜事时才会戴上的大银镯。它大概有一公分宽、半公分厚,很好看,真拿来打人肯定也疼。我们请央宗穿戴起来,好谋杀些朱海的菲林。按照此地婚俗,央宗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顶帽子露着头顶的黑发,意味着她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娃娃。她这次穿戴的首饰是她阿妈的。母女俩都很少说话,那女儿转着身子让阿妈帮她穿戴那些复杂的不常穿用的服饰,神情不免有点羞涩,却仍然自信且骄傲。我认为她很美。 即使在新年时,这里的白天也不算特别寒冷。那天藏家女人的义务不是操劳而是美丽,她们会好好穿戴,带上一些松枝去寺里进香,然后再背一桶神泉水回来。 和城市里“布波族”的女性们相比,她们少了“布尔乔亚”代表的细腻精美,而比“波西米亚”多了多少倍的自然奔放。但“布波们”生活的都市里没有野山,她们也不会为了绝对不走样的藏族首饰,在衣柜里再添一整套相配合的衣裳。就连藏族妇女自己的服饰也并非不变。你有没有注意到央宗的耳环?它很纤巧,比起传统的藏式耳环来,照我的感觉要小上50来倍。传统耳环只用在极特殊的日子,平时戴上会带来不便。从昌都到日喀则,从康巴到安多,不同地区的藏人间服饰差别非常大,更不要说像北京这样的地方。无论你走进明珠拉姆的藏饰店,还是据说有西藏首饰匠人师承的天堂制造,你能感觉到是浓郁的藏族风格,但看见的也都是适合都市人佩带的小巧制品。都市的人们是聪明的,首饰银托边上藏语六字箴言的文饰、金刚杵的形状、蜜蜡温润的光泽……只要有引发他们美好联想的东西,就足够了。更不要说那些老松石,不一定很大,可每块都有来历。它以前的主人天天佩带着它,因此光泽会与新石不同,多看一些就可以辨别。它以前的主人曾经坚信它能带来吉祥,你也同样相信吗?为何不信呢,那信念本身是绝对的真实。恐怕没人会在买藏饰时想起黄金宝石的价格以及保值等等,而只会感觉到那些绿松玛瑙藏银略显内敛的色泽让人觉得熨帖,而来自异族源源不断的花纹式样的细节又似乎永远不会雷同。 蓝蓝的天上飘着各色各样的云彩 我问你到底爱哪一朵? 我的项链上有珊瑚、蜜蜡和玛瑙, 我问你到底爱哪一颗? ——藏族情歌。蜜蜡是琥珀中的一种。有西人称琥珀为“低调的贵族”,而藏族人尤其喜爱蜜蜡的温润熨贴。 仁安是藏语中五色佛的意思,它原来是附近那座寺庙的名字——可麻烦在于如果你问当地人那寺叫什么名字,他们一定会善意地用汉语告诉你,它叫大宝寺,其实寺院本来还有名字,就叫五佛寺也就是“仁安”寺来的。传说中创建此寺的高僧带着一只山羊寻找吉祥的地方,就在这座小山上那只山羊再也不肯离开,而高僧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大概在清朝的康乾年间,这里的僧人与松赞林寺里的格鲁派僧人有了纷争而终归失利,自那以后大宝寺就成了松赞林寺的属寺,驻在大宝寺的僧人也由松赞林寺派来,每年轮换。尽管有段时间大宝寺曾受劫变得面貌有点残破,但这里香火依旧旺盛得出奇,照我浮光掠影的游历来看,要比它的主寺还旺盛得多。有个传说是寺院里剩下三件旧物,我把这话说给当地一个小伙子,他却告诉我说,应该不止三件。东西是被拿走了些,其中有些是从此不见了,有些呢,拿东西的人因为得病或者生活中的不顺利,起了敬畏,所以又送了回来。 不过我在大宝寺匆匆之间并没有看出哪件是旧物,在七林央宗姑娘家也没有看见老家具。藏式旧家具是玩家喜爱的收藏品,但实际上我在香格里拉就没有看见过一件,我见过的藏式旧家具,都在北京。 “我们收购这些东西时也要小心,如果看着像寺院里出来的,就会尤其小心”,马建华那天在北京东三环上的古玩城里说。他是久做藏式家具生意的行家。如今古玩市场上的老藏式家具,价格已经比十一二年前他刚把店开到北京时高出十来倍了。藏式家具的门类有经桌、箱、柜等等,并不复杂。传统民居中是没有床这回事的,藏胞睡在火塘周围的卧榻上,那卧榻会有简单的木底座,但一般也不加雕饰。传世很久的藏式家具可能并不多,其珍贵不在年代久远也不在木料稀有。据说前些年藏式家具的古玩市场曾经受过一段时间的控制,但究其原因,也只是有人在家具里夹带年代久远的文物。而古玩市场上的老家具一般年头有限,所以即便出口也并不违反文物方面的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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