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提尼克：烈日、大海与美味

法式糕点、印度马德拉斯格子布、伦巴节奏的音乐。加勒比包罗万象的大熔炉就是克里奥尔民族。Shane Mitchell前来一探究竟。图/Jessica Antola、编译/汤莹莹

马提尼克人认为面向激流翻滚的多米尼克海峡（Dominica Channel）的Grand-Rivière是世界的尽头。当然，那儿也肯定是路的尽头。我开车沿着Pelée山九曲十八弯后，穿过一片雨林，雨林中单车道的悬桥下方溪流潺潺。最后，来到了马提尼克最北岸的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星期天近傍晚时分，街上阒无人迹，太阳晒着彩色房屋紧闭着的百叶窗，甚至听不到狗吠声。但我还是看到了Chez Tante Arlette，一家门口摆着巴豆盆栽的餐馆。里面饥肠辘辘的客人七嘴八舌，其乐融融，正用肉馅螃蟹和冰镇普罗旺斯玫瑰红酒犒劳自己的休息日。每个人都在做礼拜穿的衣服外套了个围兜。店主Carine Charpentier把“渔夫煲”（涂抹厚厚的克里奥尔辣酱的龙虾、螃蟹和其他当地鱼类拼盘）一端上桌，我顿时明白为什么这座法属安的列斯群岛的小岛上的人们愿意套上这种塑料围兜。我掰开多汁的龙虾钳，酱汁顿时飞溅至餐巾、桌布、太阳眼镜上，还有我身后的墙上。“怎么样?”Charpentier问，想知道我是不是享受这顿让人手足无措的大餐。这法语立马成了我最喜欢的当地话：说得快点，听起来就像英语的“满足”。

1493年，哥伦布第一次发现这座436平方英里的小岛。甘蔗种植园主17世纪时在此落地生根后，马提尼克一直属于法国领地。虽臣服于高卢，其主导文化却是加勒比海地区最纯粹的克里奥尔文化。从地理位置上来看，马提尼克岛夹在圣卢西亚和多米尼加之间，但它与同为克里奥尔大熔炉的海地、特立尼达岛截然不同。随着各外来民族，比如加勒比海印第安人、英法殖民者、非洲奴隶、中国劳工，甚至还有带来马提尼克人称之为colombo（类似咖喱肉汁）这种食物的泰米尔人（这种肉汁很像溅得我衣服上到处都是的辣酱）来这座火山小岛定居后，当地传统和方言便不断发展。

克里奥尔特色不仅在烹饪方面有所彰显，还体现在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方式上。集市摊主拿Chanel配饰搭配英式绣花衬衣和马德拉斯短裙，停在芒果汁小摊旁消磨时光的Mercedes出租车里传出zouk舞曲，衣冠楚楚的邮递员戴着种植园奴隶的棕榈叶草帽bakoua送信。对于想在安地列斯群岛寻求真正生活品味的人来说，马提尼克远胜St. Bart’s或St. Martin这些度假区铺天盖地的小岛。我的第一瓶真正法国香水是在Fort-de-France买的，那时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那以后，每隔几年我就会回到这座由高山、香蕉园和黑沙滩组成的滞后小岛，在市场里为肉桂皮讨价还价，在村里与卖鳕鱼片的妇女聊天。

去Chez Tante Arlette的第二天早上，我在Béké Land睁开睡眼惺松的双眼。Béké Land颇具讽刺性，指Le Robert和Le Vauclin之间的高档地区，马提尼克有钱人都在这座大西洋避风港圈地盖房子。Béké在当地俚语中是白人的意思。在不同情况下，马提尼克人都会说官方语言法语，也会说通用的克里奥尔语。比如单词beguine：古法语里意为女人、修女和调情，同时也它指源于马提尼克的性感音乐和舞步，类似伦巴。1935年，Cole Porter在巴黎Hôtel Ritz酒店创作了一首关于这座小岛的怀旧爱情歌曲“Begin the Beguine”。但在beguine的真正发源地，它只是为游客表演的节目。现在盛行更新、更欢快的安的列斯群岛音乐zouk。

我最喜欢的三家酒店——Plein Soleil、Cap Est和L’Ilet Oscar恰好都集中在东海岸。我坐在Plein Soleil可眺望入潮口的阳台上，享用美味的欧式早餐，有巧克力面包片和Palais des Thés大吉岭红茶。早餐过后，我踏上蜿蜒倾斜的小径，从酒店踱向海滩，路边凤凰木枝头绽放着色彩艳丽的花朵。海边摇摇晃晃的码头旁，身材魁梧、蓄着灰山羊胡的Alain Mongin正在他的船里等我。他发动船只，躲开泊于岸边的其他小船，驶向Baie du François海湾。我们驶过青绿色浅滩，来到深水区，目的地是Baignoire de Josephine——以马提尼克闻名遐迩的美女皇后命名的白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