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西河畔的似水流年

在今天的非洲版图上，依然有30多个地方以李文斯顿命名。任何一个穿猎装、戴遮耳帽、唇上留着浓密的八字胡的雕塑和画像都可被认作是为是在描绘作是他。李文斯顿镇，就以这样一个饱含感恩之情却又毫无个性的名字，淹没在非洲张扬的表达中。 到李文斯顿镇来的西方游客们也乐于模仿他的形象。我们遇到一位白胡子瘦高个儿，就算在早餐桌边喝咖啡的时候也不愿摘下他那顶卡其布遮耳帽。 等我到达维多利亚瀑布的时候，360度彩虹只剩了一半。我摘掉雨衣帽，穿过走到离瀑布最近的铁桥中间，像是经历了一场强劲密集的暴风雨，耳朵里一切声响都被瀑布的轰鸣压制住了。 探险家大卫•怪不得李文斯顿曾那么赞叹，即便天使见了，也会为之驻足。 后来我们坐上直升机，像天使一般盘旋在维多利亚瀑布的上空，噪音、水雾和气味都隔绝在玻璃窗外。 赞比西河是非洲第四大河，源于安哥拉中东部高原，水流宽阔平缓，从远方蜿蜒而来。它本该如此绵延不绝、直达大海，可一道巴托卡峡谷如刀疤突然横在地表上，于是措手不及的充沛水源在断崖处骤然跌落，在百余米深的峡谷深处传来世纪不绝的炸响。 据说距离带来理性，宏观减少误解。现在，脚下的瀑布安静而暴力，匍匐在大地上像一头奇怪的生物。飞溅起来的水雾升腾在半空中，雨季可达300米高。一道生生不息的彩虹是竖着指向天空的。而赞比西河遇到一个个小绿岛分岔、再合流，全然不知几公里后自己的命运。 我们这些游客戴着耳麦，互相能听到其他人的对方声音。，飞行员话不多，偶尔传来一句声音已经会响起他延迟的句子话：“那儿有群河马，看到了吗？”“让我带你们过去瞧瞧。”直升飞机突然掉头。 这就是圣埃克苏佩里所追求的“天地间恐怖和崇高的瞬间”么？他迷恋在非洲飞行，因此和几个情人的关系都不长久，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正像天使一样消失在天际。 对于度假审美来说，无论是听力或视觉，维多利亚瀑布都过于激烈暴力了一些。但那条温存的赞比西河却着实养育了李文斯顿镇，那里有苗条时髦的黑人女孩、，1907年开业的第一家百货商店，和即将开业的购物中心。 也许可以没有维多利亚瀑布，但怎么能离开赞比西河呢？ 皇家李文斯顿酒店的spa取赞比西河畔的幽静处，在大树背后安置两个顶白色帐篷。纤瘦的黑人女孩穿上白色制服，格外精神。虽然她们的指法不尽如人意，但关键是你可以呼吸到赞比西河的气息，甚至在更衣时偶一抬头，都能瞥见帐帘缝隙里透出的湛蓝色。那水波折射的阳光，几乎使人软弱。 即便是骑马，也得一路沿着波光烁摄人的河岸，随之穿过荆棘丛林、锈红色沙土、雨后泥泞地或汽车呼啸而过的公路。 那几匹高大的骏马被饲养得毛皮色泽发亮，精神抖擞。 “请别大声尖叫，这会惊吓到它们！”领队的黑人骑师提醒，可他自己一溜烟往前去了。我们的马儿也迈开大步追上去，全然不顾背上还驮着一个紧拽缰绳、夹紧膝盖的生手。 最亲近赞比西河的莫过于乘坐“非洲皇后号”。这适合傍晚将至的时候，日光不再强烈，两岸荒野的植物与深湛的河水更适合目光的落脚，而等到回来时黑黢黢的两岸又染上了视线无法触及的孤独。 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西班牙家庭，每当水中的河马群冒一下脑袋，或一段似是而非的鳄鱼背浮出水面时，戴牙箍的小男孩就会惊叫。 我们遇到形形色色的船，有些是只能容纳数人的简陋小艇，可以随意靠近岸边，伸出手来，说不定就能触及河马的背部。这比起我们坐的共三层甲板的大船来，似乎有趣很多。 “非洲皇后号”用罗德西亚柚木、山毛榉木、黄铜装饰，每层设有酒吧，为客人提供饮料和花式小点心。这在大自然的狂野之河上，显得过于精致考究。 但非洲皇后号如此宣扬自己的精神：放纵的享受并不罕见，相反这是一种生活方式。如今它在赞比西河上获得再生，客人能够拥抱昔日特权生活的奢华以及未被时间改变的传统非洲方式。 在劝说客人抛开负罪感享受贵族生活的同时，“非洲皇后号”一直在协助巴兰马老人院、卢巴族孤儿院、李文斯顿街头儿童、李文斯顿医院产房的社会福利工作，并为此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