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那缕丝绸西去

库车 库车古称龟兹，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汉时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曾是汉时西域都护府、唐时龟兹督都府和安西都护府的治所。 火车到达库车，又是在一个凌晨。或许因为巧合，我们对一个城市的了解，多半开始于这样黑暗中的想象。 库车的老城区是它最真实的相貌，它并没有被新城喧宾夺主。在龟兹古渡、也叫团结新桥下面，集市正热闹非凡。有一些稀奇的商品在卖，巴基斯坦香水，沙雅手工小刀，巨型蘑菇状的肥皂，无花果，自制的冰激淋。 越往西，维族的女人穿着越华丽，缀金丝的长袖长裙，图案鲜艳，头戴纱巾。而耳朵上都是镶玫瑰红宝石的沉沉的金坠。 他们喜欢拍照。小孩会圈起两只眼睛表示希望被拍，而如果你用相机对着维族女人，她们会停步或整理好头巾对你保持一个微笑直到你放下相机。 而幼年的鸠摩罗什也许没有太多机会在这样的街道上玩耍，因为他7岁就当了和尚，受着一天念三万多字佛经的教育。 在西域中道具有中心地位的古龟兹国，本是借着丝路的商业贸易而壮大势力。它的文化和政治影响区域远远超出这块绿洲。而后来的库车大寺，依然有这样的气魄。这个全疆第二大清真寺，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 在我们到的每一个城市几乎都有一个大峡谷，雪水不忘在任何一个可以刻画的地方留下印记。去库车的神秘大峡谷要走217国道，而这条双车道的国道可以一直通达北疆伊犁，一个传说中野花遍地的地方。 当我们一路行驶时，大峡谷的目的地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一路的风景魔幻壮观，其他城市视为珍宝的雅丹地貌被随意丢弃在路边；“盐水沟”虽然短暂但是造型独一无二，比吐鲁番的火焰山要瑰丽许多倍的红山就近在身前，而远处灰山和青山交替出现。公路下面是一个小绿洲，天山上流下的雪水被地面分割成许多条银色的水路，蜿蜒地流过，有白杨林、草地，却没有人家。 五公里长的大峡谷全部红褐色，当地人称之为克孜利亚，意为红山崖。有时候狭窄高深只能容一人通过，天空也被遮蔽，有时候却宽阔得可以通过一个车队。这样诡异的山体是由千亿年的风雨剥蚀、山洪冲刷而成。顺着溪水朝上游走，来回要3个多小时。但这条忽而消失忽而活跃的小溪，实在无法让人想象下雨时的洪水奔腾。 天山雪水的涌入必然造成一个豁大的缺口，而缺口外面是什么，悬崖、山脉还是草原？会不会让人豁然开朗、永不回头？ 喀什 喀什，古丝绸之路南北道交汇的重镇。早在西汉时即为西域三十六国的疏勒。汉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张骞奉旨通西域时进驻疏勒，这里始为汉朝所控制。唐代是著名的“安西四镇”之一的疏勒镇。 喀什是一个在矛盾、对立、冲突中存在的城市，你搞不清楚它的哪一面是浮云般的点缀，哪一面才有真实的根部。它的居民不一定清楚它真实的想法，短短逗留的游客更是盲人摸象。 第一个晚上，旅馆外面的夜市，在四川人、河南人、东北人的吆喝声中，只有一个维族老人默默烤着羊肉串。 第二天的天亮让我重新意识到，90%的维族比例并非虚传。出租车司机是维族人，他们常常无法把你所说的地方和他们语言中的地名联系起来，好半天他才会明白你要去的景点香妃墓就是他们朝拜的阿帕克霍加墓。 喀什第二医院里，从挂号到抓药到病人都是维族人。我给皮肤科的维族医生叙述我的病情，他不假思索地得出结论，这是金属过敏。我追问皮带用了很久，为什么以前不这样。他淡淡说一句：“金属不会变，但你的体质是会变的。” 在羊肉、日晒、时差的作用下，人的属性正在悄悄变化。一个月尚如此，更何况那些曾出门在外数十年的人。 在全疆最大的艾提尕尔大清真寺，虽然是著名景点，却没有女厕所。男同伴对我描述男厕所内的规模，一排排的小便池和一排排的水龙头非常惊人，就是适应为了肉孜节和古尔邦节时上万男性朝拜者的涌入。而维族女子遇到不顺心的事时可以去香妃墓倾诉。 在喀什满大街来来往往的维族人让人好奇，他们究竟和这个城市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对观光摩天轮、街心绿地、大酒楼这样的城市设施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另有一个私人的据点。这种假设的关系，被摩天轮和它下面的阔孜其亚贝希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