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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裂缝,光才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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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Leonard Cohen唱的那样,‘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有这个裂缝光才能进来。如果你愿意做一些好的事情,你总会发现现实再残酷你还是会找到这样一些裂缝。”赵扬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是放光的,声音也似乎比惯常的淡定更加激动了一些。这位生于80的建筑师,获选2012-2013年“劳力士艺术导师计划”,在普利茨克奖得主,日本著名建筑师妹岛和氏的指导下,完成日本气仙沼市“共有之家”建筑项目。而此前,他在建筑的世界里已经走了“一大圈”。

2005年赵扬在清华完成了本科和硕士学习,而后进入张轲的标准营造工作室,两年后,张轲为他成立了一个半独立的工作室。2010年他建成了西藏尼洋河游客接待中心,并获WA中国建筑奖优胜奖。此后,跟随自己想要“拥抱世界”的心,他来到了哈佛大学建筑研究生院(GSD)。在GSD的两年中,按他自己的话说,用第一年的时间“弄明白了美国建筑教育是怎么回事儿”,接下来的一年,就一直在为自己要做的那种建筑做准备。这其中的转折点,便是第一学年的暑假,因为一位大理的朋友想要造一间房子,他去到了这个中国西南的古城。在那里,他强烈地感觉到“有一些东西在”,而这些东西,正是当下生活与传统文化之间的接口

妹岛的门生

在被妹岛选为门生之前,赵扬对她的研究已经有些年头了。大三的时候,清华建筑系的外文资料向学生开放,也正是在这时,他看到了书本上、画册中的妹岛的房子。当时的他,只是直觉地感受到它们特别的轻盈和干净。而体会妹岛真正的意义所在,要在“对她以前的日本建筑师和她同代的西方建筑师有所认识”了以后才能做到。赵扬对妹岛的理性判断,关乎她作为建筑师最本质的立场:永远从人的角度出发,将建筑作为一种人要生活在其中的环境来看待。与西方建筑学那种追求“在人之上的东西”的立场相比,妹岛是更为亲和的;而日本建筑学的师承脉络传到妹岛这里的时候,已经走过了赤裸裸地学西方,巧妙地学西方,反思城市更新,探讨建筑未来性这些阶段,妹岛是更少包袱的。借用一位学者话说,她的房子“有股子漠然,不主动,也不真的消融,是一种自顾自的状态”。这样的妹岛,是如何挑选她的门生的呢?赵扬转述,在一次媒体采访中,妹岛曾表示,“共有之家”项目位于日本2011年海啸受灾最严重的东北地区,那里对于东京的建筑师来说是很遥远的,驾驭这样的项目需要一个善于沟通的、坚强的人。赵扬此前在中国西南的实践,让妹岛确信他有足够的韧劲和沟通能力去应对未知的局面。而且,若能在中国的西南产生出一种建筑学,“她是愿意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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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两地的十个月

在设计与建造日本气仙沼市“共有之家”的十个月里,赵扬在云南大理金梭岛的“双子客栈”项目也在同时进行。他的身体与精神常常要穿梭于两地之间,省察不同的设计方式与建造状况。

在“共有之家”项目中,使用者是全程参与到项目的设计过程里的。在每一次的方案陈述中,赵扬用英文主讲,妹岛翻译,著名的结构师高桥组织现场,使用者们,也就是气仙沼市的渔民们就坐在一旁听陈述、提建议。赵扬的方案经历了四次演变,才最终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每一次的更改,都让方案与当地的气候条件以及渔民们生活习惯更贴合了一些。在最后一稿的设计过程中,赵扬受到了一张画的震动。画面里,一群印第安人在帐篷里围着火在做吃的,帐篷的顶部有个天光照射下来。围合的空间里,顶部有光,除了通风的作用,这道光还是整个空间的中心。“围合向心的平面有促使人交流的效果”,赵扬想要结合“精神性和实用性,通过空间传递力量,让灾民对未来的生活更有信心一些”。因此他最终稿的“共有之家”是一个由茶室、卫生间和廊下三个部分围合成的一个“帐篷”,“帐篷”的顶部留有一个正三角形的开口,能让天光从正中心流淌下来。当地人喜欢这个方案,因为它呈现出欢迎人们进来的姿态,这也是所有的“共有之家”必须具备的品质。

大理的“双子客栈”位于洱海的金梭岛上,业主是两兄弟,他们租下了海边山体之间的两块宅基地,想要在这两块地上盖出看起来仍然是一个整体的客栈。面对这个挑战,赵扬的策略是使用了一条长达七十米的柱廊,将两个建筑物中主要的功能都串联了起来了。柱廊的北半部面向洱海,南半部面向山体,所有的客房都位于采光较好的迎向大海的那一侧。建造这个占地一千多平米的海岛上的客栈,需要考虑材料的运输问题。因而,岛上的自有的石材和最为轻便的木材成为了建筑师和业主共同的选择。在与一位给当地人盖民宅的木匠沟通以后,赵扬确定了两件事,一是传统的木结构是可以用来盖这个规模的房子的,二是当地最常见的木头是小于四米的。基于这两点,建造的体系就得以确立了。在建造纪录片中可以看到,施工的过程很“手工”,石墙、木榫都是由工人一点点地敲凿出来。看着工匠跨在木梁上有节奏地凿榫头的景象,说浪漫也不为过。

与日本施工团队的理性、精准相比,大理的房子可以说是盖得“很放松”。经历如此两极的做事方式,赵扬倒没有简单地认为一种绝对地胜过另一种。很多时候,建筑师是要“把很多的状况接受下来,或者说去把它转化过来”的。比方说,盖气仙沼市的“共有之家”可以用金属皮去铺屋顶,因为日本的工人能够将误差控制在5mm以内,完美的几何形状因而能得到很好的体现。而在大理的建造条件下,用瓦屋面是更合适的,因为鳞片状的瓦层叠在一起,平面平不平,直线直不直就没那么重要了。“最后你会发现瓦屋面比金属在那里更好看”,因为美是长出来的。一个东西能够持续地打动人,让人觉得就是身边的物件,那是因为“它有太多道理长成那个样子了”。

让世界听到
气仙沼市的“共有之家”落成以后,当地人给赵扬送来了感谢状。这种与房子真正的使用者亲密沟通的设计过程在今天的建筑行

业里非常罕见,而赵扬认为这才是希望所在。当一切回归常识,当建筑学不是包袱,而是真的能够从容自信到去包容别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出现美好的城市。在铺天盖地的“自以为是”的建筑物面前,足够耐心、谦逊、与人为善的房子显得尤其珍贵。

在当下的中国,赵扬的实践或许显得有一些“遗世独立”,但是他说,即便是在夹缝中生存,也还是有足够大的市场。只要能够要自信地,足够的清晰地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让世界听到,那么有相同想法的人就会找到你。这是2012年,哈佛的毕业生典礼上,书籍设计师Bruce Mau在演讲中留给赵扬的最重要的信念。“我是坚信这一点的!任何时候对我来说都不是妥协的问题,而只是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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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Q:您现在建成的几个作品都有很强烈的地方性,我想知道,这种对于地方性的意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A:建筑师当中有几个人我是很关注的,像英国人Geoffrey Bawa,在斯里兰卡造了许多房子。他的这种自信、淡定,真的愿意到一个生活的场景里面去很勇敢地面对他的处境能提供的文化、材料和技术,是非常令人感动的。还有奥地利人Rudolf Schindler,他没有去纽约芝加哥,而是在西好莱坞还是空地的时候,到那里盖非常谦逊的木头房子,很美。他们好像是建筑的拓荒者一样。当你作为拓荒者的姿态去到一个地方,容易唤醒一些建筑很基本,很本质的东西。你不是在前人的框架下,而是带着对建筑本能的热爱,面对一切问题,从零开始。我当时就是有这样的野心的,所以选择了去大理。

Q:那么在面对现在全世界都存在的那种概念至上的建筑,您是抵抗的吗?

A:首先我不会那么去做。我们是有耐心地在做一些事情。我希望我们在讲这些事情的故事的时候,也把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很多的微妙之处让别人看到。那么别人就会了解,原来你做这个事情是有这样的美感。这样的东西其实带给生活是更有美感的结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生活,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问题。如果你都不会生活的话,把文化忘掉,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建筑师一方面在盖房子,一方面也在表达一个完整的姿态,以及对文化的立场。

Q:建筑物其实在建完后将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建筑师对它的关注是否也应该更加久一点?

A:把建筑盖起来,拍张照,杂志登出来,得到更多的项目,成为明星建筑师,这个是特别不真诚的事情,会导致大家越来越不信任建筑。房子盖完很梦幻的样子,但两三个月后就不好用。其实在设计的时候是可以做到去考虑一个持续的时间的,只要你愿意面对去面对这些问题。比如你在做一个幕墙的时候,会考虑是不是容易脏。或许这让结果看是不那么梦幻,但它有其他的价值,这个房子是有美德的。

Q:对这些“美德”的坚持,在妹岛身上也是一以贯之的?

A:越来越。比如她已经不在乎钢结构有没有包起来,因为这个跟人们感受这个空间的关系不大。如果是十年前,她肯定要包起来,因为那样看上去才完美。其实建筑师要超脱这些事情,是很难的。有时候你还是会有一些坚持,那种坚持其实是很自私的坚持。但是当你很淡定的时候,你就能够比较诚实地面对建筑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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