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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赞比亚

文: PeterJonLindberg  | 图:Monika Hoefler、Jens Schwarz


第二部分
赞比亚河下游

在尘土飞扬的卢安瓜南部呆了一星期后,我们惊奇地发现了宽阔的蓝色赞比西河。随着河道转向,一切都变了。

这条非洲第四大河流入下赞比亚国家公园(Lower Zambezi National Park),绵延119公里(对岸就是津巴布韦)。自然保护区南边是赞比亚河,北边是高达122米的悬崖峭壁,中间则是沿河而生的森林和青草覆盖的冲击平原。这里没有卢安瓜南部辽阔,生物种类也较少,不过却非常湿润富饶,即便在旱季也是如此。

我从Royal机场出发,乘一会儿车,再坐20分钟船,最后来到了位于赞比亚河一条美丽支流沿岸的Chiawa酒店,这里的环境更佳,露
营地似乎完全隐蔽在森林中。九座用木头、芦苇和帆布做成的帐篷屋(还配备了殖民地风格的家具和高脚浴缸)分布在山坡上。Chiawa的所在地非常适合徒步、钓鱼和划独木舟,而最后一项活动显然是我这次旅行的重点。而且幸运的是,我与Chiawa的高级向导Paul Grobler同船。尽管之前提到过我们在河面上躲避鳄鱼和河马的时候稍微紧张了一下,不过Paul不动声色的机智还是让气氛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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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赞比亚人常说的话让我非常喜欢:“我们来计划一下。”意思是我们会解决的。Paul就经常说这句话。

“大鳄鱼刚刚潜到船下了,我们来计划一下。”

我们经常看到一些倒霉的野水牛或黑斑羚的骸骨,它们躺在河岸边,仿佛一块块警示牌。转过一个死角,我们惊恐地发现岸边站着一头大象,而它也开始在旁边不停地将尘土踢起来,并发出暴烈的怒吼。不过Paul却一动不动,继续注视着那些尼罗河鳄鱼,“完美的动物,”他说。“事实上自从恐龙时代起它们就没变过。效率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犹如一台杀戮和吞食的机器。它们的胃酸是所有动物中最强的。心脏会吸入二氧化碳以助消化。你知道吗,它们一年只需要进食两次?”

当然,也有更加轻松、有爱的时刻:看红色的食蜂鸟在悬崖上筑巢,它们那朱红色与蓝绿色交织的翅膀不停地拍打着斑驳的砂岩,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偶尔会有1.5米高的巨鹭出现,它们是世界上最大的鹭鸟。还见到几只小狒狒在高高的白蚁穴上扮起了山大王,它们一不小心摔个屁股墩儿的样子就像《活宝三人组》里的小丑。最后,当太阳落到赞比西河水面上时,河水仿佛变成了一炉融化的金子。

“真是太宁静了,”顺流而下时,我对Paul说,然后又猛地让船转向,不知已多少次躲避纠缠我们的鳄鱼,“但也很吓人。”

“嗯,”他回答道,“我们正在死神的门槛上逍遥。”

下船后,走在Chiawa酒店码头上时,我的心还在怦怦跳着。一位服务员为我送上了一杯加杜松子酒的奎宁水,我颤颤巍巍一饮而尽。那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只想着两件事:1、今天我差点被吃了;2、我爱这感觉。

至此,我已经彻底服了保罗(我提到过他还曾经研究过金属加工以及天文学吗?)。第二天早晨,我第一个报名参加了他带队的丛林漫步。以下是此次徒步前29分钟学到的:

• 黑斑羚可以从地面跳到3米的高处。

• 大象哀悼死去的同伴时会拆散它的骨头。这就是为什么你很难看见一具完整的大象尸体。

• 粉红色龙胆花只能由木蜂传播花粉,它们的翅膀振动频率和中央C音一样,可以使得花囊释放花粉。

• 一“群”鬣狗叫作“cackle”,一“群”豹子叫作“leap”,一“群”猫鼬叫作“business”。

• 人们最近才发现,河马在水下用低频的“滴答”声与它们最近的同伴交流,这一点很像海豚和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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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保罗在一起,就像与生物学家肩并肩地散步。我们又看见一群大象簇拥在河边的地洞旁边。Paul解释道,它们是在刨一个蓄水的沙坑,以保证幼崽可以远离鳄鱼,安全地喝水。这些大象就像是在检修井边工作的养路队,有的在工作,有的则袖手旁观。还有一只看到我们后扬起鼻子,仿佛是举起示意牌让我们通过。“人类,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Old Mondoro是Chiawa的姐妹酒店,它比前者更小也更原始。这个露营地坐落在一片冬棘树中间的空地上,这种树的心皮可以制成厚厚的猫薄荷。大象是这里的主要看点,有一群象整天在附近徘徊,经常走到离酒吧很近的地方,简直触手可及(不过别摸)。

午饭后,我从Chiawa乘船至此,一头3吨重的母象正好站在码头旁边,好像是在欢迎客人。它吃东西的时候,我们只能在河面上瞎逛,直到20分钟后,它终于离开了。还有六头大象在我屋外的潟湖里洗澡。我被告知要用无线电叫一辆“陆地巡洋舰”把我送到150码外的餐厅吃饭,因为有大象在,步行太危险了。

大象表现出的亲昵行为会使人忘记它们是野兽。它们是天生的表演家,在河中用长牙和长鼻子纠缠在一起,玩搏斗游戏;逆流游泳时,小象会用鼻子拽着妈妈的尾巴;又或者拔出绿叶植物放在河里涮,就像人类洗莴苣似的。

Old Mondoro有四间简易客房,用芦苇做矮墙,帆布门帘在夜间可以放下来。小屋后面是个可以俯瞰河流和潟湖的门廊,有午休床、室外淋浴和浴缸。一天早晨,我散步归来,正舒舒服服泡澡的时候(同时伴着树蛙的鸣叫声),一头公象突然出现在后院中。它刚从河里上来,身上湿漉漉的,正卷起一团沙向自己身上喷洒(这样既能防晒,又能驱虫)。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都在洗澡:我浑身抹着沐浴露,它一身的尘土。很快,它全身都变成了灰白色。浑身沙土看上去非常痒,我这样想着,大象似乎也这么觉得,因为就在此时,他开始用阴茎摩擦肚皮,然后又用脚踩在阴茎上摩擦(所有男人应该都会幻想能这样解决问题吧)。我终于抓起摄像机拍下了这个古怪仪式的最后时刻,直到大象不知因为害羞还是恼怒(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吧?),离开我向隐秘的树林深处走去。

在赞比亚的最后一天,我回到了Chiawa,酒店老板GrantCumings那时正坐在河边露台上喝黄昏鸡尾酒。Grant出生在赞比亚首都卢萨卡(Lusaka),不过他大部分青年时代都是在大自然中度过的,在赞比亚河上划水(是的,赞比亚河),探索这个国家偏远的丛林地区。1989年,在佛罗里达读完大学后,Grant回到家乡开了下赞比亚国家公园的第一家露营酒店Chiawa。

Chiawa和Old Mondoro声誉都不错;有四分之一客人成了常客。“那对夫妇已经是第23次住在这里了。”Grant指着路过露台的一对英国情侣说,他们满头银发,看上去十分般配,让人心生妒忌。“还有个客人一年来两次,每次住三个星期。在此期间,他都会找Paul带他去徒步或划船,每天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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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们看见一只疣猪从河边的深草丛里飞奔而过。突然,三只母狮也从草中窜了出来。Grant大喊一声,其他一些客人也冲到我们身旁观看。似乎一场猎杀在所难免,不过疣猪却奇迹般地逃了出去,最后,沮丧的大猫们灰溜溜地走了。

“我们要跟过去吗?”Grant露出孩子般的微笑,问道。我们一帮心血来潮的人立刻跳上“陆地巡洋舰”绝尘而去,此时天空泛起了玫瑰色的条纹。十分钟后,我们追到一片河漫滩上便失去了踪迹,直到Grant手指左边喊道:“三只!”我的视野中先是出现了一棵矮小的红木,接着看见了它们:二,三,不,四只狮子躲在树叶后面,趴在一棵几乎无法承受它们重量的树枝上。这些大猫十足地怡然自得,一动不动。Grant驱车慢慢靠近时,其中一只注意到了我。它透过树叶间隙疑惑地透出一瞥时,我拍下了它的样子(那张照片现在就挂在我的书桌上)。

这天晚上没有月光,而空气却像水晶般透明。我们继续向北前进,让人兴奋的是,在十分钟内我们看见了一只正在溜达的豹子、两头薮猪,以及七只麝猫。然后,Grant慢慢开到一个高地上停车,熄灭了发动机和车灯。

在这里,我们感受到了敞篷“陆地巡洋舰”的好处。满天星斗就挂在头顶,我们靠着椅背,凝视着南半球天空中这些奇特的星座。猎户座静静地挂在天边,一阵风从悬崖方向吹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红木花香。远处,一只鬣狗正在嚎叫。我记得当时自己心里想着,“我已经开始怀念这一切了。”

所有人都希望这短暂的时刻没有尽头,我们静静地坐着,屏住呼吸,等待钥匙串的响声,等待引擎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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