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精神

在Bethany的指导下，我前往西雅图相对较小的国际区（始于唐人街），找家越南菜馆，名字很优雅，叫绿叶。餐厅的室内设计很实用，但鸭肉甘蓝沙律很棒，堆成山的芫荽叶、新鲜美味的甘蓝和生姜沙司魅力无穷，而且上面都放上了一条条肥嘟嘟的鸭肉和一块块炸洋葱与薄荷。Banh xeo可丽饼的虾肉、猪肉、豆芽很丰富——每种味道都不遑相让——包在莴苣叶里，蘸味浓的鱼肉沙司酱。尽管这道菜脂肪太高，太味道绝佳，很能吸引人，更别提当甜点的糖果，让我想起了澳门有名的吉士蛋糕。

晚饭时，我和朋友去的是西雅图近来比较破旧的地方Georgetown，邻近机场，工业凋敝。我们发现这儿完全同国会山的法国报纸隔绝了开来，但在公路的天桥上，我们遇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好地方，迷人的Corson Building，由国会山最受欢迎的Sitka & Spruce的老板开设。这家以前的意大利石匠铺有一座狮脸壁炉、乡村餐桌、裸露砖块，和温馨无比的烛光。菜肴创意无限，完全可以大快朵颐。我们点的是嚼劲很足的象鼻蚌肉、熏猪腰肉配毛茸茸的绿皮仍未褪去的绿杏、奶油味十足的羊肚菌和新鲜的Dungeness蟹肉，就我所知，单这道菜就值得你前往太平洋西北部地区走一回了。

我们从餐厅漂亮的蔬菜园里出来，没成想从公路那儿竟然进入了充满了柴油味的Georgetown，过了奇异的一晚。货车仍旧在91b Hammer Bar旁呼啸而过，酒吧人潮拥挤，类似厂房，天花板很高，灯光幽暗，原是冷藏室，如今却又热闹又暖和。 西雅图其他夜生活场所也有着这种闪着红灯、黑幽幽的红灯区效应。回到山上后，我拜访了开业一年不到的Unicorn Bar，酒吧糅合了19种不同的审美风格，包括标本剥制术和斑马条纹。场景很熟悉：富有创意激情的性感男女吃着高档的点心，如炸酸黄瓜配莳萝掼奶油干酪、象耳、“充满爱的原汁原味的玉米热狗”。身背15磅金属行头的年轻保镖坐着，也不管是不是看门了，不知出于何种理由，对我大谈特谈自己往昔波西米亚式的日子。“我十四岁就扒火车了。一直到过费城。过隧道是个问题。”有了这么多独特的人物，真应该写本有关西雅图的小说。但不是我。

翌日清晨，我们去了国会山的Linda's Tavern，是家很好的酒吧，据说著名摇滚歌手Kurt Cobain活着的时候最后待的就是这个地方。喧闹的同性恋酒吧Pony距离也极近，我注意到朋克风格的保镖正津津有味地埋头啃着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达洛卫夫人》。

从西雅图之夜中恢复过来的最佳所在地就是Gas Works Park。我坐在被阳光晒得暖暖的草坪上，盯着这座后工业风格的奇幻之地，这儿曾是西雅图燃气灯公司，锈蚀斑斑的建筑犹如庞大的猛犸象骨架。水上飞机正在降落，运动员排着队，天际线闪闪发光，大学生们兴高采烈。当太阳出来时，便令人觉得一切皆有可能。西雅图就是一片无拘无束的湛蓝翠绿的土地。 Ballardmard码头度过的美好一天让我爱上了西雅图。

在美国城市，我已经好长时间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对它好好说说。Chris和我在Ballard待了一天时间，Ballard原是斯堪的纳维亚式的渔村，距市区西北部半小时车程。所谓的“村”这种说法其实有点过时了，但也很贴切。享受大自然恩赐的Ballard将都市的概念削减成了一条条美味的苹果丝。于是，在一个晴好的日子里，我们去那儿玩了一天，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似飘浮在阳光里。用早餐时，我们在有名的Café Besalu像苏联人那样排起了长队，但结果发现还是很值得的：诱人的豆蔻脆饼、丰富的莴苣、曼切格奶酪和火腿乳蛋饼；一片糖霜的俄罗斯茶点；橘汁奶油蛋卷，落在舌尖上湿乎乎一片，好不温馨。几杯很棒的咖啡下肚后，我们清醒过来，准备去Ballard的水世界闯闯。

渔村边缘有许多船坞，我们酒足饭饱，沿着阳光下绕着船坞的火车铁轨走去，不期然遇见一个很有味道的游民营地，好似直接从远古飘来。

我们在Ballard码头上待了很长时间，兴高采烈地注视着船只往来的情景。其中有种戏剧感，溅起的绿幽幽的海水，将船连在一起的紧绷的绳索，船长耀武扬威的模样，进港和离港时的期待之情。水闸上厚厚的青苔让我想起西雅图是这儿最青葱、最富饶的城市之一。为了强调这个事实，我们前往附近的Ballard Locks Fish Ladder，建鱼梯是为了让鱼在前往产卵地的途中，能在水坝和其他人工物品周围游弋。看着鱼游往大海很有意思。我们在黑漆漆的观看室内，注视着长相可爱的小鲑鱼，它们在游往太平洋前，先会从华盛顿湖里游出。

这次在Ballard游玩最大的好处就是发现了西班牙tapas吧Ocho，它离游客较多的Ballard林荫道不远。酒吧很舒适，让人觉得好像从宗教审判所以来它就一直存在似的，里面有铜和锡制品及镀金的镜子，约有30个人兴致勃勃地挤着。我们畅饮着不怎么样的Estrella淡啤，想要体会真正的西班牙风情，还吃了涂满了橄榄油的火腿、卤水辣椒凤尾鱼、一根牙签粗细的铁钎插着的口利佐香肠、苹果酱、Valdeón蓝奶酪，然后又吃了清淡的冷莴笋菜汤、葡萄酒羊肉丸、鱼子酱魔鬼蛋，这蛋柔软辛辣，堪称柏拉图式完美的魔鬼蛋。Ocho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棒、最原味、最让人开心的餐厅。纽约的tapas吧已完全是北美的风味，相比之下更生涩。有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他们俩加起来也就40多岁，我们两个人又喝酒又吃菜，才53美元。我爱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