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科西嘉
从许多方面来看,科西嘉或许整个就是荒凉一片,但那是法式的荒凉,是高度的虚构。公路上有许多危险的急转弯,景色美得惊人,但路面都铺设、维护得很好,任何时候你都能比较轻松地穿岛而行。在学养不错的科西嘉年轻人François Zamponi的陪同下,我们才真正了解了岛内的风情,他有三个孩子,是当地摇滚乐团的主唱,以前也曾在纽约我喜欢的一家咖啡馆里当过服务生。Zamponi和妻儿住在巴黎,但现在却热情满怀地回来了,因为他衷心地认为这座岛屿远非法国的外省这么简单,它是不可复制的、独特的世界。“有人批评我们的复仇传统,可那是正义在起作用,”他说,此时他正驾着小货车穿过雾霭重重的瘴疠之地,路一侧有掩映其间的赛马跑道,景色美得让人只想掉眼泪,路的另一侧是新石器时代的岩层,令人想起了复活节岛。“当人们知道正义很快会降临时,他们就会表现得更好。有时,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就想这样抚养孩子,这就是我们决定搬回来住的很大一个原因。”
山村内有许多漂亮的石头房子,灰色,空荡,显得神秘、哀伤。许多房子的房主都是科西嘉生意失败的人,他们固守着自己的产业,希望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他们愿意为之付税、进行维护,即便多年都未曾踏入一步。“在科西嘉没房子,你会不觉得自己像科西嘉人,”Zamponi解释道。岛上的人口也就25万多点,然住在国外的科西嘉人却三倍于此。大流徙主要是经济原因,但也有政治因素在内。一旦你离开度假小镇,你就会注意到那些标识山区地界的双语标志,如Corte、Sartène和Zonza,都已被有意弄得面目全非,法语拼法被喷涂得难以辨认,只有科西嘉语才能让人看清。当然,对偶尔来此的游客而言,科西嘉体验中最令人关注的层面是,你可将这片土地的狂放不羁、人烟稀少同上流社会的法式度假舒适感相匹配。我女友总是咕哝:科西嘉人为什么要和法国闹翻?他们想要什么呢?他们想要有自己的外交政策吗?
在岛上的山区中央,有不计其数的瀑布和岩池,有奔放的河流,有橄榄树林、栗树、吃草的羊和驴,还有许多卫星天线。极少有人有足够的机智与好奇心,敢从奢华酒店和迷人的海滩出去,深入内地去领略Col de Bavella如画的美景,那是一片海拔较高的广袤地带,恍若来世的针山花岗岩并无明显的进化目的,只是让人不寒而栗。它们蚀刻入岩层,犹如准备起飞的火箭。在Alta Rocca地区,大风将松树冠部削平,使它们纠缠交错,梦幻般地扭曲着身形,好似使树干扭曲以使其变密的盆景。
该地区的十几座小村落中,也有酒吧或咖啡馆,你可停下来喝杯啤酒,要不然就来杯用桃金娘、薄荷及月桂酿制的当地开胃酒,酒的其他主要成分还有灌木,这种有着刺鼻气味、喜纠结在一起的植物在岛上遍地疯长。在G20公路起点(在公路上徒步行需两周,要穿越史前植物和丛生的野花)旁的咖啡馆里,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从桌上拽起把硕大的Campari遮阳伞,穿过倾盆暴雨为我的女伴保驾护航,当时她被狂风暴雨弄得懊悔不堪,只想待在车里。但科西嘉是个不相信眼泪的地方,事实上也不是个令人循规蹈矩或腼腆害羞的地方。它是个要让你浑身湿透、让你精疲力竭的地方,是比你所谓的文明更粗鲁的地方。
在科西嘉高地上的主要城市Corte,我们坐在广场上一家几乎没什么装饰的小餐馆里,吃着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披萨,各种味道的奶酪混合在一起,脆爽,可口。Corte是科西嘉民族主义的发源地,1765年,受人尊敬的科西嘉爱国者Pasquale-Paoli在此建了所国立大学,建成后四年便遭取缔,直至1981年才终于开放。
如今,Corte是座陡削的石头小镇,有些隐秘,甚至有些呆板,但有家很有意思的人种学博物馆。天气允许的话,可从两座壮观的岬角上领略周边景色,但对休闲的游客而言,几乎无甚吸引力。事实上,对吸引游客不以为意似乎是小镇的集体无意识,我们造访过的科西嘉所有山城和山村均是如此。即便在Sartène以古法压榨橄榄油的古老磨坊,以及Carbini的San Giovanni-Battista教堂也是如此(据说,镇民很喜欢镇上的那座钟楼,于是他们决计杀了建筑师,不让他另建一座),所以这两个地方总是那么冷冰冰,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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