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沙漠夜与昼

前方就是Anangu人围捕袋鼠的山谷，山势险峻，峡谷幽深。可以想象袋鼠群被诱入险地后精彩的狩猎场面。“但我们不能进入，”Allen说，“这是他们的圣地。” 文/姜白、图/朱海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另一个地方像Uluru这般隆重而热烈地庆祝日出日落——绝大部分人纯粹是为了一睹太阳东升或西坠时那几分钟的光影变幻，而不远万里来到这片澳洲中北部的红色沙漠。 黎明之前，夜色尚未褪去，大队游客就被十数辆大巴从各个酒店送到开辟专门的观光步道和凉亭的山坡上，睡眼惺松地等着预料中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当光线照亮云彩，然后慢慢浸染过山顶，再漫流到山脚，让整座山，或者说整块大石头呈现烈火般明亮色彩时，惊叹声四起，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清的各种专业或家用相机快门发出的咔嚓咔嚓声的高潮。 这一切只是因为那座被称为Uluru或者Ayers Rock的石头山。土著人心目中的神山，世界的唯一中心。根据Anangu人的传说，他们的祖先蛇神Kunia在此与她的仇敌（自然是另一个蛇神）在此血战一场，最后获胜。这里的断岩，那里的一片乱石，都是那场激战的遗迹。除了最早的某位祖先曾攀登至山顶之外，从远古到现在，Anangu人从未试图上山惊扰神圣之地。但无数慕名而来的游人却热衷于一试身手，企图通过征服这块海拔不过四百五十米但异常险峻的大石头来满足内心的梦想。土著人心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官方所能做的也就是修建登山路线和安全链条，设立警告措施。只是石头上钉着的一块块铭牌无声地说明实现梦想可能付出的代价。 你知道登山者发生意外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我的向导、VIP Touring的Allen先卖了个关子，然后自问自答说： 第一是去捡被风吹落的帽子。 第二是心脏病。 第三是高血压。 我不由得想起那个美日中三国姑娘风吹帽子的段子来。大风吹跑了帽子，又掀起了裙子，先管哪一头呢？按那个段子的结论，是日本和中国的姑娘最安全，只要帽子不要裙子的美国妞最危险。但Allen说，最喜欢来Uluru的是日本人，有最强烈爬山欲望的也是日本人。“真奇怪，他们在日本那么安静、那么循规蹈矩，到了这里却充满令人吃惊的狂野，一点也不考虑土著人的传统。”Allen会说几句日语，而且女朋友就是日本人，所以对他平素还算熟悉的那个国家有些小小的不解。他可能没想到，如果平时太压抑自我，到了合适的场合，狂野起来就没边了。 我们来得正是时候。雨季刚过，天空湛蓝，阳光灿烂。不过据说雨季的Uluru自有其另一妙处：整座山上百湍争流，在干燥的旱季形成难以想象的大大小小瀑布百千白练共挂前川的奇景。彼时，Uluru也会显出难得的青灰色。 Uluru在土著语中的原意是“聚会之地”，一些重要的部落活动如成人仪式、烹饪仪式原本都在此举行。男人不可进入专属女性的神圣场所；同样，女人也不可进入男性的某些圣地。但作为外来游客，男男女女都可在规定的路线参观，只是不能随意拍照。虽然如此，随着Uluru Kata-Tjuta国家公园的建成和游人的日渐增多，土著人不胜其扰，把这些仪式的场所均都迁往别处。但络绎不绝的游客是不能拒绝的，Uluru附近的土著社区参与了国家公园的管理，他们可从门票和其他收益中分得应得的一杯羹。 日出只不过是前奏，日落时分的热闹场面才是大派对。Allen第二次带我去看日落的地方，在专为观赏日落修建的停车道上，远近赶来的一长溜轿车房车面包车卡车和摩托车面对远处的Uluru岩停了差不多一里多长，人们齐齐在车前找好位置站定，或者干脆摆下桌椅酒菜，吃吃喝喝欢声笑语地等着最壮观一幕的到来。这简直活像是个drive-in露天电影院啊。“留心太阳亲吻地平线的那一刻，”Allen提醒我，“那几秒可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