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假日
慕尼黑人基本上只在圣诞节时才会穿上传统的罗登尼大衣和皮裤四处晃悠。他们的熊毛帽毛质粗硬,价格昂贵,收进遗嘱里去也不过分。走在这样一个人人都是这身打扮的地方偶尔会让人觉得这座城市的日历突然停止翻动,恍兮惚兮回到了过去。
是 1950年代吗?当大雪使这座城市显得犹如黑白照片时,是有那么种感觉。但有时当你走在狭窄的街巷中,穿行于屋顶逼仄触抵的老房子中间时,这座中世纪城市 的古老韵味便更突出了。转过街角走上黑黢黢的小巷,耳中只闻自己噔噔噔快步走的脚步声,很容易觉得这世界和往昔夜晚来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时代相仿佛。
如 今的慕尼黑同以前一样,家家户户都会用雪橇拖着圣诞树穿街走巷。戏耍者聚在巴洛克风格的主教府(Residenz)庭院中围满冷杉的小屋四周。乡下来的小 贩都跑来城里卖祖传秘方腌制的香肠。有个圣诞节前的晚上,就在这主教府庭院中,我和一小群人待在一起听机器鹿讲话。当麋鹿顶着鹿角的头晃来晃去的时候,就 有一个深沉的男低音从黄色的木牙中发出来。他说了什么,我都记不得了,但我仍然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倾听着,就像是在听神谕,被催眠了一般。
可 我还是回过了神。我所描述的慕尼黑是个没什么新意的陈词滥调的地方,是《纽约时报》记者笔下“同磁带上播放的波尔卡舞曲一样酷”的地方。这是个昏昏欲睡、 丰衣足食、南方腔调、信仰天主,总之是志得意满的慕尼黑。这是拜恩州的慕尼黑,有强大无比、不可一世的足球俱乐部;是宝马和西门子的慕尼黑;是受过高等教 育的年轻人(约有9万名学生在这座城市的科技学校和大学里学习)发展起来的工业(如今差不多就是指高科技企业)城市。
当然还有近来时髦起来 的别样的慕尼黑。这座城市喜欢咆哮如雷的俱乐部、共产主义主题和列宁雕像、电子音乐吧和获普立兹克建筑奖的偶像派建筑师Herzog & de Meuron的设计风格,他们因为将连成一体的一组19世纪建筑改建成光鲜亮丽的购物商场而被捧上了天。他们还在市郊建了座庞大无比的安联竞技场 (Allianz Arena),崇拜者视之如如诗如画般的云堤,但我却觉得它就像瑙加海德椅,我父母在1960年代讲究家居品味的时代里买过这样的椅子。
慕尼黑过去10年来大兴的土木尽管灿烂辉煌,但为时甚短。财富在全球金融危机下退如潮水,德国的北方人很快又对巴伐利亚的土老冒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尽管如此,2007年,都市文摘《单片镜》(Monocle)的编辑仍对慕尼黑赞誉备至,称它为世界上最宜居住的城市。
同 慕尼黑人一样,《单片镜》的编辑们也想成为文化守成者。尽管后者的结论是建立于客观的标准上,如美酒佳肴、清洁的街道、有效的公共交通和大片大片的绿地, 但至少自1158年狮王海因里希选定这座位于伊萨尔河(Isar River)畔的村庄当自己的驻跸地时,这些他们认为不言而喻的价值就已这般诠释了慕尼黑。
“没有哪一座德国大城市,”德国作家温弗里德•内丁格在一本不得不看的介绍该城建筑的指南中说道,“有这么自觉、这么持之以恒、这么系统化的光鲜亮丽的形象。”
自 从盟军的炸弹将慕尼黑半数建筑夷为瓦砾时,当地人便决定毫厘不差地重建这座城市。在宁静古旧的广场和卵石铺地的庭院里漫步,或驻足观望著名的钟琴 (Glockenspiel)上43只钟时,普通游客对此不会有明显的感觉,但人们在慕尼黑看见的大量建筑物其实都是1945年以后建造的。
20 世纪末的环形路犹如路障将这座历史古城框了起来,将旧美术馆(Alte Pinakothek)这座欧洲顶级艺术珍宝馆、古代雕塑馆(Glyptothek)和皇宫(Residenz)这些建筑都围于其中。在这座维特尔斯巴赫 家族宫殿里,数百间铺着大理石、镀了黄金、用灰泥装饰得极其漂亮的房间在二战中悲惨地化为齑粉,随后却又奇迹般地以复制品的形式矗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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