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假日

圣诞时节的慕尼黑：冬季集市、闪亮的彩灯、温热的葡萄酒和烤鹅。盖伊•特雷贝（Guy Trebay）在这皮裤之国享受着出人意料的快乐。图/克里斯蒂安•克贝尔（Christian Kerber）、编译/张竝

慕 尼黑上方的天空犹如古旧银币，悬着变幻多端的肥厚云块。教堂钟声在空中响起，隆隆的钟声因大雪而清幽了许多。昨日的人群已自市中心的玛利亚广场 （Marienplatz）四散。只有几个小贩仍在关着窗板的基督之光集市（Christkindlemarkt）内收拾着货品。

全市各地，所有慕尼黑人家都在操办着整个基督教世界耳熟能详的节日仪式。彩纸撕成了一条条，彩带展开了，各种家禽也填上馅料塞进了烤炉。肯定也有人阴沉沉地坐在沙发角落里，陷入沮丧消沉的影像中，而这影像则被闪闪的快乐彩灯映得忽红忽白。

可 我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兴奋。这座美丽的城市犹如空城。我与家乡远隔重洋。淡淡的忧郁虽让人不乐，但这个季节的光彩却已如往常一般微微展开了怀抱。白天可干的 事很多。我会去参观漂亮的巴洛克教堂，当然不是出于虔诚，而是出于审美上的享受，那可是我的信仰。我会沿着慕尼黑宽阔的林荫道长时间精神抖擞地散步，穿过 英国花园（English Garden），同朋友享受一顿丰盛的圣诞晚餐。

确实，我的大多数家人都在遥远的地方。但他们也和许多美国人的 家人一样，四散而居。即便我在家庆祝圣诞，他们也都与我相距遥远。因此，最好去世界某个地方过节，而这个地方又是我们许多如此熟悉的习俗的发源地，尽管这 可以说是冲动，但完全不能算是逃避现实；上次去世界上最大的圣诞商店采访时我也有这种想法。

那个特殊的地方就在底特律以北90英里处当地叫 做小巴伐利亚的地区内，从面积上说，它有好几座足球场这么大，但心理上又觉得它有北极这么大。布劳纳圣诞仙境（Bronner’s CHRISTmas Wonderland）的过道里满是假日流水线机器做出来的产品，摆放得一丝不苟，颇显条顿人的风格。那次我数了数，发现竟有150种不同的胡桃，而饰品 上的“圣诞快乐”字样共有70种语言。我看见有1700位“珍贵时刻”天使，每个天使的眼角都挂着千篇一律的泪珠；我还看到来自70个国家的500种耶稣 诞生礼盒，多达6000种不同设计的圣诞彩球（其中一种是猪拉拖拉机的图案），以及许多圣诞老人和闪亮花哨的瓷房……对啦，在亮晶晶的雪花玻璃球和深色防 火树中间的一个地方，我还找到了逃生通道。

大多数人或迟或早都会意识到，这如磁石般吸引人的节日角力场只是部分还有点意思。它的内核只不过 是乏味的欲望，想要在这共享的拙劣情感中寻寻觅觅的意愿而已。为什么不让它们全都走开呢？我这么琢磨着时，手提电脑响了起来，Expedia的网页弹了开 来。为什么不去让别人多愁善感的风景里滑滑冰呢？就让别人去编织花环、准备庆典、装饰树木、温热葡萄酒去吧。就让他们去烤鹅吧。

于是我去了 自己能想到的最具有节日氛围的地方，这座巴伐利亚南部城市说不定可以称得上是欧洲最后一个有着本地传统服饰的都会。慕尼黑特别急切地想要拥抱圣诞节，它那 奇妙的冬季集市就是个明证。还有其他许多证明。隐藏于洞穴般地下室里的巴伐利亚国立博物馆（Bavarian National Museum）里有许多都是由当地收藏者们搜罗来的马槽，他们收藏的耶稣诞生时的用具比我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多，甚至多于那不勒斯的圣马蒂诺修道院 （Certosa di San Martino），那儿造马槽蔚然成风，已达心醉神迷的奇异境界，并在18世纪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