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失焦

席间主人谈了些过往的奢华游历：阿拉伯荒漠中的夜宴、星光和女高音令人荡气回肠的即兴曲。另外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个地方泡上一天，需人民币80元，当然餐饮或其他消费并不在内。 说到本地的奢华和时尚，和王苏聊天的故事实在应该讲。这是一位在汉口老租界区域长大的优雅女士，比我年长，体态轻盈，经历丰富多彩。她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快极了，总会在你说完问题之前，就知道你问题的全部，并且提起一口气——出于礼貌，她会等你话音落下之后，才给出她的答案。所以对话是这个样子的： “您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所以我相信您的眼界。关于时尚，在汉口必定也有您比较赞成的去处？” “没有。” “那么武昌？” “没有。” 其实王苏女士后来还是对武汉很多地方多有称道。你不能想象一位成长于武汉的人不喜欢武汉，实际上这种人也确实不会存在。但她那两个飞快的回答，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有一段时间，王苏经营过汉口的新民众乐园。那个地方类似于上海的大世界、天津的劝业场或者济南的大观园。老武汉会熟知历史上民众乐园对于另外那几个地方的优长，抱歉，我只是为了说明的简便。十分有趣的是，王苏在接手之前，一次也没有去过这家乐园：“父母不会带我去那里的”。 我看见的新民众乐园，是一个很经济实惠的卖场。年轻女孩会去那里淘衣服、看电影、做头发、吃快餐、打电玩。在历史上，中山舰舰长李之龙曾在那里推广楚剧、刘少奇曾在那里发表演说，有一段时间那里没有任何商铺，只有戏剧、曲艺的表演；而在另一段时间，如王苏所说：“里边全都是精品店，我认为那是个非常时尚的概念，几乎是一个巴黎的概念”，但在商业上不很成功。 现在新民众乐园的形态无庸赘述。而值得一说的是：一位出生于旧租界并且曾经走遍世界的女士认为，乐园目前的形态，是恰当的。 我也去逛了新民众乐园旁边的民众坊。那是很老的街坊，改造之后是个小商业街，商品都不贵。里边有新修砌的砖墙，墙缝都是新的；有老式的街灯；有涂鸦。往街坊里再走一下，会看见窗口晾着的衣服，还有腊鱼和腊肉。我热爱那些高悬在阳光中半透明的腊鱼，也喜欢那些涂鸦，后来还认识了涂鸦的作者们，一个叫“Venus Crew”的年轻团体。单就那些新做出的东西而言，它们彼此之间很协调——如果是在欧洲，那样的老街坊中就是会生长出那样的东西。但它们和腊鱼在一起时，就成了一种让人很不好受的矛盾。 在武汉待了很多天，天气总是不大好，有一天站在住处窗前看着阴霾中汉口沿江的大道，就不免想起儿子和小狗，想到了十分严肃的程度。那个住处叫洞庭一号，后来回想一下，那里可以说成一个非常汉口的地方。它拥有一座俄罗斯领事馆的老楼，房间里的设备也整洁，但大堂并没有花很多钱装潢。它有一个不错的咖啡厅，而“故事的重点”在于餐厅，当地官员有时喜欢在那里和来宾聚聚。员工有明显的诚恳善意，同样明显的是他们并不做所谓标准化的酒店培训。搬家时值班经理很客气地说，有什么意见只管提出来。对着这么好的老建筑，我的回答只能有两个字：实惠。 关于时尚，设计师张猛也没有告诉我很多。他不是本地人，不过漂在武汉也有些年了，有家自己的公司，平时喜欢打WG——一种类似匹特搏的野战游戏，但子弹打在身上会比彩弹疼得多。他说本地的设计师彼此联络不太紧密，并为此有些遗憾。我们在他的一件作品中会面，那家餐厅名叫四季，紧邻汉口最繁华的新商圈西北湖，楼上则是“红色恋人”酒吧，一个本地流行音乐的重要舞台。那家餐厅有相当素雅的现代感——抱歉在描述室内设计时我的词汇量也不大。不过和我一起访问那里的摄影师说，那算得上是个很容易出照片的地方。除了这家适应个性消费的餐厅，店家主人黄春波在马路对面还有另外一家，叫好世纪。黄先生说，他的好世纪不一定是武汉最贵的、但它是武汉最尊贵的宴请场合之一。那家餐厅里极其貌似家常的清水白菜等等给我留下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