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法汗,世界之半
文:
张竝
我打开一块红地毯,躺下伸展开四肢,虔诚的人在我旁边或跪或站,做着每日的功课。 整个庭院和清真寺建筑群处于巨大的静谧之中。我感到无比的闲适。 走出礼拜五清真寺,步入人声嘈杂的巴扎。似乎从历史的巡礼中步入了世俗的盛筵。 精通普通话和上海话的曼苏尔指着店铺里色彩各异的头巾说,余秋雨和凤凰卫视一行曾重走当年的丝绸路,他全程陪伴,他们来到丝路的终点伊斯法汗,被这儿的魅力深深折服。陈鲁豫买了很多头巾,因留恋古老、从容的生活步调,还梦想在这附近买套房子。 一大早去做晨祷的热心人是一位40多岁的壮实中年人。我们俩走在幽静古老的街巷中,泛白的天际下乳白的灰泥房舍浅浅地显出了轮廓,有一两个人踱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往前走。来到一家街巷深处的小茶馆,几只小灯泡流溢出明亮温馨的黄色灯光,长条桌子上密密地排着好多细小精巧的茶杯,简陋的屋子里一个老人正用萨茂瓦尔煮着热乎乎的红茶。屋里已有不少人,大多是青年,或站或坐,好奇、友好的眼神在昏黄灯光洇染的雾气中显得特别柔和。老人给我端来一杯滚烫的热茶,这是我从伊斯法汗之旅的起点到现在唯一入口的食物。我问多少钱,中年人说这儿免费供应。 走出小茶馆,拐弯不远处便是晨祷的地方,没有沿途所见的金顶闪耀的清真寺,只有桔黄色的灯光,和大片红地毯上坐着的晨祷者,还有几位头缠黑布的阿訇,让人明白这儿是礼拜的地方。中年人问我是不是穆斯林,我说不是,他说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吧,顺便还可以吃些早点。 清真寺内四周墙上挂满了织有古兰经经文书法的地毯。晨祷的时间未到,我和中年人脱下鞋子,踏上红地毯,坐到尽里边靠墙处。先到的多是老者,沉浸在冥想之中。一位戴眼镜的阿訇走到场院中心,登上高高的座椅,面向大家。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后和旁边拉了一块帘子,将场院一分为二,另一半是妇女专用的礼拜场所,那些裹着黑袍的女子径直往里走。 人越来越多,阿訇开始宣讲,中年人不再聊天。阿訇用抑扬顿挫的标准波斯语,不带伊斯法汗口音,给信众们讲述着阿里的故事和坚贞的信念。我听不太懂,是否语言面对宗教的时候正是这般软弱呢? 几个小茶馆里的年轻人走进来,一个人手上托着大大的托盘,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早点,门口一个年轻人手上也托着同样的托盘,等前面的人分发完之后,他便接过空的,把自己手上满满的盘子递给他。中年人指指正在门口分发早点的两个小伙子说那是他的儿子,天天早上来这儿做义工,其他的小伙子也是这样。 几位青年轮流上完早点,又上红茶和方糖,再上糕点。这样的早点程序要持续两轮,然后是收拾盘子,方才停歇。我吃了两份早点,两份糕点,喝了两杯红茶,肚子饱了,身子也暖和起来。 听到高潮处,阿訇和礼拜者们一问一答,礼拜者回答的声音坚定有力,其中一位耄耋老者一直弓腰驼背地坐在那儿,眼微闭,回答的时候神情未变,只是声嘶力竭的尖锐嗓音和周围粗嗄的合声极不协调,而且每至结尾都会拖上锐利沙哑的长音,他就这样沉浸在冥想和呼喊的状态中。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异国的土地上参悟着另一种博大的宗教,而且是在遍布于街巷闾阎之间的小而简陋的礼拜堂里。尽管我听不太懂阿訇的宣讲,周围的环境也很陌生,但那种日出而作的执着的宗教精神正有着一股强大的向善的力量,使我感受了许多伊斯法汗特有的气息。 宣讲结束,阿訇走到我面前,客气地问我是不是穆斯林,又简单地问了问我中国穆斯林的情况之后,友好地向我作别。 中年人的妻子和女儿在帷幕的一侧向我打招呼,妇女在黑压压的长袍裹身之下很难辨别年龄,我的眼前是她们清一色的微笑。 不管是姑娘还是小伙都围着我问这问那,让我写中国字,还让我写下上海的住址。中年人告诉我这儿难得一见中国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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