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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霞慕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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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霞慕尼(Chamonix)小镇的街道上,经常会出现一种有趣的景象:几乎所有人都面对勃朗峰的方向,眯着眼睛欣赏它壮丽的一刹,当山峰再次被云层笼罩,人们才会收回目光,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当然,也有人会很淡定,比如霞慕尼沿街的餐厅服务生们。意大利姑娘Bella边端上芝士火锅,边和我们闲聊:在我家,也能看到勃朗峰。就在一山之隔的意大利Courmayeur小镇,同样是攀爬勃朗峰的大本营,但远没有霞慕尼热闹。我用细长的尖叉叉起面包块,放在芝士锅里搅拌着,虽然这不是瑞士,但阿尔卑斯山脚下小镇的芝士火锅都不会让人失望。不过当地特色美食Farcon我倒没有见到,这种传统的霞慕尼食品是用磨碎的土豆、熏肉、梅子、葡萄干、鸡蛋和奶油制成,热量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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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爱着霞慕尼的人


每年近千万游客数量早已让这里成为名符其实的“世界城”,夏季最旺的时候,每天都有十几万游客,冬季也有6、7万左右,这里的居民倒是只有1万多。对热爱户外运动的人来说,这里是无法复制的天堂。曾在日内瓦一所大学当历史老师的Elodie就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在世界最著名、最古老的登山学校ENSA学习登山向导的课程,“喜欢一项运动,就好像爱上某个人,既然无法控制,就干脆享受这种感觉”。之前,她身着西装教书育人,如今穿着冲锋衣背包穿梭于阿尔卑斯山脉,学习登山攀岩滑雪营救知识,感受大自然的呼吸。

我们的向导Aymeric就30出头,10岁已跟父亲学习攀登,已有颇多传奇的冒险攀登经验,和攀登搭档Christophe Dumarest被认为是新一代登山代表,也是法国著名户外品牌Lafuma的御用技术顾问。这位新晋爸爸最大的乐趣就是徒步时把几个月的女儿背在背上,或攀岩时把她挂在岩壁上,小家伙也非常享受这种刺激。

在霞慕尼,不管是几岁的儿童,还是花白头发的老人,都把户外运动当作生活中最平常的元素。比如我们裹着厚厚的衣服跋涉了十几小时后,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时,在酷寒的雪山顶上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却穿着短裤,神采奕奕。他哈哈大笑,说下山后到镇上泡个温泉,做个spa,一切疲劳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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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勃朗峰而来


整个夏季和秋季,小镇上随处可见整装待发的人,有的成群结对,也有的形单影只。他们在当地向导的帮助下,做出合适的路线和时间规划,在街边的户外店租借或购买最适合的装备,一点都容不得差错。我拿着自己的鞋子去租借冰爪时,一丝不苟的店员问我,你是要去爬哪座山?如果勃朗峰的话,这鞋子太薄了,会冷……而我在店里购买雪套、背包以及冲锋衣的时候,也被店员“盘问”了许久,单背包一项就“耗费”了很长时间,从背负习惯到身体结构、从负重要求到携带的装备,都询问得非常清楚。保证每个登山者的安全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

临行前,我对勃朗峰的了解也仅限于西欧最高峰。但因为线路很成熟,技术难度也不是特别高,只要有一定身体素质的登山者在向导的带领下都有可能登顶,每年就有2万多人在此圆梦。听到这些,我信心满满。

也许说这话的人是圈内高手,类似Aymeric口中的传奇人物:26岁的Kilian Jornet,从霞慕尼的教堂出发,登顶勃朗峰后再返回,仅用了4小时候57分钟,打破了持续23年的世界纪录5小时10分14秒。

非专业登山者在攀登勃朗峰前需高海拔训练,于是,我们在Aymeric的带领下出发前往海拔2,706米的Albert 1er Refuge,以它为基点培训三天。

从缆车站往上徒步500米,对登山向导来讲,这段山间徒步就像去街角拐个弯一样轻松,但对我们来讲,却是一场漫长的旅程。眼看着被群山环绕的霞慕尼小镇越来越远,当它终于消失在大山拐角处的时候,更广袤的雪山风景像是古老的胶片机,咔嚓一下就出现在眼前了。一路上遇见很多有趣的人和事儿:牵着哈士奇登山的美女、步履蹒跚的老年夫妇、装备齐全的孩子们……在狭窄的山路上,那两只哈士奇竟然会让路,紧紧地贴在靠近悬崖的一面,我们交错通过之后,又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用受过训练的狗狗当向导的山间徒步在法语中叫做Cani-rando,镇子里的旅行社就提供此项服务。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山顶的Albert 1er Refuge,它就在勃朗峰北岸冰川边,远远地看,很像一只大鹰栖息在凹凸不平的峭壁上,面对着一整片雪白壮阔的冰川。最初的Albert于1959年建成,为登山者提供歇脚地,只可容纳30人。如今是新建的“石屋”,拥有137个床位和宽敞的餐厅。这里有4位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拿手绝技,比如一名来自意大利的腼腆男孩,他的蛋糕和洋葱汤非常受欢迎,要知道9月底的山顶已经非常冷了,喝一碗热腾腾的汤是最幸福的事情。

次日清晨,雾气弥漫,昨日清晰可见的冰川和雪山隐藏在浓厚的云雾之中,原计划8点出发不得不一直推延。

在伟大的自然面前,人类只能顺服。11点,雾气散去,整队人马穿戴整齐,向着海拔3,429的Tête Blanche峰顶出发。穿过堆砌的乱石,在雪线处固定好冰爪,分别结组后,便开始沿着冰川向上攀登。绝大部分路程并非非常陡峭,像是在雪地上徒步,但随处可见的冰缝最危险,尤其是长年下雪的山顶,冰缝大都隐藏在浮雪下。但Aymeric对一切了如指掌,不断提醒大家小心脚下,结组的绳子不能太松,需维持相对紧绷的状态,以防止其中的队员突然滑跌带来的冲击力将其他队员一并拖坠。

随着海拔的升高,雪层已深及膝盖,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连壮丽的景色也没有精力关注了,几欲停止,但Aymeric说“Slow walking,but do not stop”。节奏在登山徒步中非常重要,走走停停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寒风会在瞬间让体温降低,非常危险。于是我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用缓慢且平均的节奏,感受脚下的每一步。

我深深地相信,大自然是有灵性的,当你的身体开始学会接纳,融于其中,才会有最舒服的体验。

次日的攀登目标是海拔3 , 542的Aiguille du Tour,同样花了6、7个小时,但却需要在回到Albert 1er Refuge后,马上打包下撤到镇子上去。夏季结束了,这里要歇业,直到来年春天再开——我们是最后一批客人。

我冒着夹杂雪粒的雨踏上返回霞慕尼小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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