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制造
文:
何晴
| 图:戴牟雨
盘龙17号与以滇越铁路为主题的“火车南站1910”(0871-3169486)、和创库之前的艺术家根据地“上河会馆”(0871-3106615)相毗邻。两栋法式小楼朴素古旧,保存了水磨石地板和大学教室般高大的格子门窗。房间和过道上仅有的装饰是一个题为“去高处”的系列漫画。 巴黎银行年会肤色各异的客人们被昆明土产的“人民乐队”的演奏煽动,跳进竹柏成荫、流水蜿蜒的庭院起舞,乐队撤走后无法尽兴的他们播放音乐继续通宵达旦狂欢。 这里的快乐氛围,就像圆桌中央那个玻璃鱼缸里三四尾活泼的红龙睛;或者像端上桌的一道“中国足球”,当一口咬下去发现这金黄色小球竟是臭豆腐后,席间的客人无不为领悟了“臭球”二字大笑。而我每次必点的,是一道得过烹饪金奖的双菌山珍蒸鱼头,肥润的鲢鱼头在剁椒、葱末之上铺以干巴菌和鸡枞菌,野生菌的鲜美浸透在辣汁中。 长久在外的昆明人常唉声叹气,除了米线外还想念家乡的野生菌,每当三月,忆之鲜美却求之不得。从机场进城的一路上,我几乎要把遍地开花的滇菜馆理解为强烈家乡情结的驿动。毕竟当滇菜雄心勃勃争做中国第九大菜系时,甚至鲜有人能言简意赅地道出它与湘贵川菜的界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片土地上的花草虫菌皆可入味,25个少数民族菜风迥异,广阔的胸襟自是不可替代的魅力。 也许这就像昆明,即便不地道、不纯粹,但更富于宽容、广博和创新。滇菜是一张它自我身份确认的名片,而从各家咖啡馆力推的驼峰咖啡到被包装成司岗里干纯的木瓜酒,从风靡港台的普洱茶到来自西伯利亚的红嘴鸥,昆明都试图摆脱老生常谈的形象,强调充满都市气质的个性。 我站在滇池的堤坝上掰下面包抛向水面,一道道白色影子迅疾掠过,衔起下落途中的面包屑。如果此刻把自己过客的身份想象成这成千上万只远渡重洋的红嘴鸥,也许同样会生出对自己和某座城市之间联系的神往。 食上云南(made in Yunnan)二楼有一张昆明景致最美的餐桌,脚下是玻璃地板,面朝滇池的是面高大拱型落地窗,两匹白布撩起眼前的秀色。窗外西山睡美人在水的一方静卧,羽翼洁白的海鸥承载着微风上下翻飞。 这座地中海风格的纯白碉堡式建筑紧邻堤坝,一两株棕榈从粗犷的围墙内探出头来,如滇池湖畔一抹耀眼的阳光。室内亦以白色为主调,砌成圆圈的连体座位和吧台都采用粗糙的白涂料,一个个大玻璃罐里黑色的普洱犹如装饰图案。同时设计了火车南站1910的聂荣庆在纸上画给我看一把明代的椅子,以解释他所崇尚的中式简约。庭院之间的古式木门只是简洁的线条,绝无累赘的装饰,就连花窗也只是一个个镶玻璃的大圆圈,挡住了喧闹的绿色植物。 Made in Yunnan可以理解为一次标签集成式的制造。普洱茶宴为主题的新派滇味、海鸥群飞的滇池风光、现代清淡的建筑实体,以共有的自然、简约、时尚的地域气质,制造了独一无二的食上云南。 站在外围看着风平浪静的昆明时,我曾武断地视之为时尚生活方式趋同的省会城市。可自投身其中起,我就不断被昆明人对自产标签的狂热打动。在昆明走访人家,客气的主人常会端出家中陈年普洱相待,在餐厅酒水单上,普洱茶无一例外地位于茶水之首,或在各种场所总能见一位静默的少女在屋角案头摆弄茶具。 以普洱做一道茶汤狮子头或茶炸千张肉,茶叶既可以吸收滇味中的油辣,又可以与辣椒相互映衬,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茶香,又不影响口感。 厨师牛昆说他最喜欢的一道滇味是豆花米线,各种云南特色的原料都包括在内,就如昆明包容的个性。 牛昆用了四五年时间使汽锅鸡标准化,我们很快对晚餐桌上的汽锅鸡赞不绝口。装在建水产汽锅里的是清澈纯香的汤水,沉着切碎的嫩鸡块。他认真地说:“这道菜就如我期待的人生,用最平凡的原料,没有添加任何其它东西,却能做出不平凡的味道。” 茶菜的性格与眼前海鸥的意境似乎达到了内在契合。20年前的一次气候突变使这支迁徙大军迫降春城,此后年年履约。我总是排斥用“缘分”之类的字眼定义事物与事物的关系,而由一次巧合带来的20年的迁徙,恰如人类乐于称道的承诺,总会使这座高原城市更具神 秘主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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