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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姆林宫之外的俄罗斯

文: 张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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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萨伏伊酒店的欢快对话

“ 俄罗斯就是个黑手党国家。”

“是啊,我们就是。斯大林的时代是这样,勃列日涅夫的时代也是这样,现在,普京,更别提了。”

“那希特勒呢,应该让希特勒和斯大林一起毁灭。”中年男人冲我笑时,他妻子略带歉意地看了看我,悄悄拽他的手,更轻轻干笑几声。

“那你们为什么要拥戴他呢,一会儿梅德韦杰夫,一会儿普京,颠来倒去的,俄罗斯就像成了他的国家。”

“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番火药味十足,抑或调侃味儿十足的交锋缘起于钱,这么说吧,缘起于打印。当天是我和儿子在俄罗斯半个月自由行的最后一天,我们在莫斯科萨伏伊酒店大堂边的商务中心向俄罗斯大妈咨询租车的事,那对外国夫妻进来打印文件,一张收费40卢布(约相当于8元多人民币)。

啊,一切都是为了钱,在莫斯科,不,在俄罗斯,我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当然,普天之下,莫不如此,但莫斯科更甚。

我问,那人是哪国人。应该是德国人吧。政治抹去了她礼节性的笑容和客套。

这番总结性的俄德对话在我十五天的俄罗斯之行末尾达到高潮,却又戛然而止。再过六七个小时,我们爷俩就要去谢列梅捷沃机场乘机回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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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里杀将过来的雪

令我萦怀的是,我为何要带儿子来俄罗斯?为何南北纵贯,自北极圈内的摩尔曼斯克直抵黑海之滨的索契?即便回国多日,这个问题仍令我纠结。当然,理由纷杂,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红场;圣彼得堡的埃尔米塔什博物馆、皇村;喀朗施塔得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和水兵叛乱、波罗的海和芬兰湾;摩尔曼斯克,二战中盟国支援俄罗斯的生命补给线、北极圈的标志;索契,斯大林的别墅、2014年冬奥会,还有茫茫的黑海和咸腥扑鼻的鱼子酱。但,这一切都有一幅大背景,冬天,齐膝深的白雪之毯裹覆着浓重的大地,雪已离不开我对俄罗斯的想象。

在摩尔曼斯克度过2013年2月9日除夕夜时,我收到朋友的微信,你们爷俩真疯狂啊。疯狂吗,我并不觉得。对我而言,这雪承载着太多的意味,对我儿子而言,红场上,仰首望向朱可夫元帅的青铜像,不过数秒,这雪就扑面猛撞,斜刺里杀将过来,绵软的雪花击向皮肤竟有针刺般的疼,眼镜镜片瞬间模糊一片,相机镜头也是外淌雪水,内凝蒸汽。这雪,只应当由着它的性子来揉搓你,抚摸你,刺戳你,将你的雪地靴从脚踝没至胫骨再陷至膝盖,将你在红场内国家历史博物馆前小贩手上买来的毡帽五分钟之内拧出水来,这雪,只应当令你双手的指尖先是发疼继而麻木进而指甲狠命掐也不觉得疼,这雪,茫茫然地并不知你的存在,却将你的梦想濡湿后沉沉坠入大地和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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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里的堕落与拯救

莫斯科。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列维坦,《弗拉基米尔之路》。我站定,凝神,注视。沙皇时期的政治犯,著名如1825年的十二月党人即沿着这条路前往西伯利亚腹地,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走这条路流放至鄂木斯克。

我好奇的是,列维坦为何未画大雪覆盖的弗拉基米尔之路,是怕它太凄凉?太压抑?要知道西伯利亚夏天极短,寒冬疯长,一人高的积雪在缺乏清雪机械的19世纪实属正常,零下五六十度的气温下,连空气都凝成了冰棱。

这条路上,曾目睹流放者拖着脚镣,沉沉而行,衣不蔽体的犯人冻馁倒地,列维坦上前搀扶,徒唤奈何。尸骨就是野狼的磨牙棒,无论是人,抑或兽。

博物馆每间展厅都有一位大妈守着。她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说,弗拉基米尔之路。我看了看她,对,弗拉基米尔之路。

馆内人不多,冬天的俄罗斯,任何场馆都罕见游客。

著名圣像《弗拉基米尔圣母像》也在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内。圣母怀抱着幼小的圣子(基督),圣母侧首,目光忧郁沉静,微微俯视。拜占庭东正教的圣像与西欧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有着迥然相异的气质,后者世俗的欲望,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都会纠葛于人物的脸部表情和姿势,你会觉得这就是一具肉体,前者的宗教画则摒弃了俗世的细节,从人物的比例和脸部的神情,甚或透视法的表达上,均凸显超尘脱世,内敛沉稳。

我在想,《弗拉基米尔之路》和《弗拉基米尔圣母像》同处一馆,庶可涵盖俄罗斯漫长的历史。一是通往未知却也命定的深渊之路,一是希望永远蕴育其中的拯救之途。

堕落与拯救,是俄罗斯文学的母题,一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布尔加科夫、索尔仁尼琴,亦是俄罗斯哲学的核心,一如别尔嘉耶夫、舍斯托夫、索洛维约夫、梅列日科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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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布尔加科夫

去布尔加科夫故居的那天晚上,雪下得极密,地铁乘错方向,往西北的方向,我们却坐到了东南,出了地铁站,就着昏昏然的路灯打开地图,和儿子琢磨了好几分钟,仍没搞懂该怎么乘回去,还是儿子眼尖,见一辆私家车泊在前方街沿,挡风玻璃上贴一块大大的“TAXI”的纸板。遂大喜过望,上前谈妥500卢布,上车走人。

到了大花园街的小巷里,恰见故居前一盏路灯映向墙壁,使左侧的绿门和右侧布尔加科夫的画像散出黄色的光晕,画像前的长凳上盖满积雪,左侧迎客的是《大师与玛格丽特》中的两个人物柏辽兹•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和波内列夫•伊万•尼古拉耶维奇的铜雕。门前,一威严的老者一身沙皇时期近卫军短打,挺拔而又精神,唇上的两撇八字白胡正是一个世纪前俄国人的典型样貌。抽完烟,老者径自推开绿门入内。

布尔加科夫的故居颇为局促,也就两间房间,摆放着他的雕像,招贴画,日常用具,自然少不了书橱和钢琴,令我颇感意外的是还有一台缝纫机,日常生活的痕迹彰显无遗。整体看来,寒酸,却又真切。从作家在斯大林时期的遭遇来看,这应该是最接近真实的陈设了。在那个时代,作家大部分作品都不得发表,1930年,布尔加科夫亲自给斯大林写信,提及十年来媒体对他先前作品的三百零一篇评论中,仅三篇持肯定态度,另二百九十八篇通篇敌视和谩骂,其遭际可想而知。1940年,作家去世之时,身无长物,贫病交加。

另一间房是咖啡室,也是文学爱好者听讲座的地方,约有七八人正听一老者分析布尔加科夫的作品。墙上的节目单上列出最近上演的剧目,有《李尔王》、《魔笛》,还有一些卡巴雷风格的歌舞剧,更有一些外国剧团前来友情演出。故居负责人的朋友德米特里教授带我去了地下室的剧团,一个当地剧组正在排演。一切都那么简朴,一切却都那么井然有序。事后,我儿子说,我和德米特里在咖啡馆聊天的时候,几位老者问他是不是日本人、韩国人,最后问“Китай?”,见我儿子不明就里,遂改用英语问“Chinese?”,见他点头,两位老者就自顾自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轻声聊开了。我儿子问,他们为何对我们是中国人这么吃惊,我说德米特里告诉我,这儿极少有中国人来,但具体原因我也不甚了了,也许他们对中国人竟然千里迢迢跑来见布尔加科夫感到惊讶吧。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仍陆续有俄罗斯妙龄女郎前来参观,仔细地看每一份解说,悄悄地拍几张照,在留言簿上边思考边认真地写着,或坐下来轻声交谈。见她们如此专注,我瞬间多了些许感慨。

来俄罗斯之前,我对儿子说,再怎么样,爸爸也要抽时间去新圣女公墓看一看布尔加科夫的墓地,想和他见上一面,哪怕是在他死后。

临去摩尔曼斯克之前一天,我和儿子乘上地铁,来到了莫斯科南部的新圣女修道院,白色的外墙映衬着积雪,偌大的女修道院里只有我们爷俩和两名法国游客。参观了斯摩棱斯克教堂,安布罗希耶夫斯卡娅教堂和圣像展览室后,我们出了修道院绕过院墙往南走,来到了公墓。赫鲁晓夫、莫洛托夫、斯大林第二任妻子娜杰日达、契诃夫、果戈里、马雅科夫斯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芭芭洛娃(舞蹈家)等都葬于此,在门口买了张名人墓地索引图,正反两面足有两百来人。来时,正有大人物下葬,出动了电视台。我和儿子没去管这架势,径直往里侧墓地踅入。但我未曾料到的是,在公墓里我们竟然待了两个多小时,直至天色昏黄。正门处长长的墓地甬道上,大部分雪道已清理干净,但里侧墓地的积雪有的甚至深及膝盖,一块块黑色花岗岩雕成的墓碑矗立于白雪上,有的墓碑个性张扬,有的中规中矩,而一侧墙面则排满壁龛,显然应该是不太重要的人物。如果有灵魂的话,那这儿的墓地应该是灵魂拥挤的中转站,各方政治观点、文学观点激烈碰撞的战场,更有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革命观点的对质,当然还有笑声,因为苏联时代和后苏联时代的伟大笑星尤里•弗拉季米洛维奇•尼库林也葬于此,不过空间里弥漫着的无声的笑声应该会更多地洋溢着难堪的嘲讽,毕竟现在已是后后苏联时代了,再说他也已魂归西天。他坐在自己的墓地上,右手捏着一根烟,似乎对人间生活仍意犹未尽,毕竟,唯有他才可当面开领袖的玩笑,尽管是走钢丝般的玩笑。1997年他去世之日,叶利钦亲自上电视宣布噩耗,并为其举办为期两天的遗体瞻仰仪式,前来瞻仰者数以十万计。可谓身后极尽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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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的布尔加科夫呢?啊,果戈里,我找到了,契诃夫,我找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我看到了,叶利钦,我路过了,葛罗米柯,我偶遇了。雪堆盖住了低矮的墓碑,哪怕圈定范围,仍无济于事。我问了一位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他说他也在找布尔加科夫,他说,毕竟,契诃夫和果戈里墓地的献花者太多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和儿子仍在苦熬,儿子对着索引图,建议分头寻觅,现在,知识分子也持此意,于是我们三人各自在划定的范围内寻寻觅觅,依然一无所获。后来,知识分子说看到了有布尔加科夫之姓的两块墓地,也许是他的父母,于是我急忙和儿子到公墓大门外的花店买了三束花,原路折回,重新投入战斗,范围愈缩愈小,但积雪弥深,我用手扒拉走几大堆雪,仍深不见底。看天色已晚,只能撤了,遂把三束花献给了我喜爱的契诃夫,而知识分子仍在不依不饶地坚持着。我沉默地走出墓地,儿子直说饿坏了。我在想,在墓地这茫茫死海中,生者与死者的觌面竟至于如此艰难吗?

写这篇文章时,我在布尔加科夫故居网站上读到,3月10日,故居工作人员和东正教神甫共同于新圣女公墓纪念作家的忌日,配图。从照片上看,墓碑极小,呈45度角斜躺着,外层裹了一圈黑色的水泥,从碑文上看,是夫妻合葬墓,碑上的俄文是“作家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布尔加科夫,1861-1940,艾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布尔加科娃,1893-1970”

圣彼得堡的文学想象

19世纪俄国诗人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涅克拉索夫曾写过一本《彼得堡生理学》(The Physiology of Petersburg)的书,其中有一幅由B.科斯基戈夫创作的楼房剖面素描,蝇营狗苟的小人物似蚂蚁般挤在楼内生生不息,而这栋楼正是库兹涅奇尼大街(Кужнечни пер.)上陀思妥耶夫故居博物馆的所在地。从1929年该楼的照片看,和如今几乎无甚差别,唯有街上的碎石子路换成了水泥路。陀氏在这座木偶之城创作了大部分小说。

相较于莫斯科,圣彼得堡更似贵族,骨子里的那股贵族气无论从浩荡的涅瓦河,一条条流经涅夫斯基大街(Невский Проспект)的河流,还是空落落的大道和沉默无言的行人的筋络上,都能渗透出来。莫斯科更像个暴发户,加之如今85%的政经重点都移植至首都,恢宏阴暗却又似地主破落户的地铁里挤满阴郁的人群,莫斯科俨然是份俄洋杂处的大杂烩。在圣彼得堡,就不同了,你大可悠闲自在地踱步,除主干道涅夫斯基大街及附近小街上人流稍密集之外,任何地方走个一刻钟只见到一两个行人实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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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氏笔下的圣彼得堡是个有着诸多残缺的城市,小人物(其实是渺小的知识分子)永远在挣扎,挣扎在日常的生活中,挣扎在思想的斗争中,寻出路不得,继而疑惑,进而决绝,杀人,颠覆,乱伦,样样都来,这其实也是每座城市隐秘的通病,而且是永远抹不去的通病,因为这世界只可能存在敌托邦,而非乌托邦,只是,陀氏将这通病以密集的针法密密地缝制在圣彼得堡的肉体上,待到伤口暂合,这线也就和肉融在了一起。只是,陀氏还是看到了乌托邦,那就是东正教,但我觉得,他心存的并非是尼康大牧首时代以后的东正教,而是坚持16世纪伊凡雷帝之前教义和教规的所谓的分裂派,亦称旧信徒派的信仰,所以他一直都不太受东正教官方教会的待见。

同样在圣彼得堡留下刀口般深痕的是“白银时代”的女诗人安娜•阿赫玛托瓦。坐落于封坦卡路(наб. Реки Фонтанки)上的阿赫玛托瓦丰泉屋故居博物馆(习称封坦卡),乃是18世纪大宅谢列缅杰沃宫的一部分。十月革命后的1922年,坚持不流亡国外却又居无定所的阿赫玛托瓦搬至此处,开始了她长达近20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和批评家尼古拉•普宁及其妻子阿莲斯共居一室。之前,她的丈夫诗人古米廖夫被布尔什维克枪决,后成为中亚史权威的儿子列夫又在古拉格劳改营蹲狱十五年,虽然比起死于冰封西伯利亚的诗人曼德尔施塔姆、1940年自戕的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甚至比未遭流亡之苦却贫病而亡的布尔加科夫都要幸运,但如此折磨人的漫长生活仍像是一种悲苦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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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里的几间房间的陈设与诗人生前无异,小小的陶瓷水池,墙角高处的小圣像,几只破旧的皮箱,皮角泛白的小背包,单薄的大衣,这儿有日常生活的阴冷,也有往昔众多友人相聚的照片,和阿赫玛托娃的诗歌手稿。

圣彼得堡西北郊科马罗沃村诗人的墓地,一堵石墙,一个铁十字,牢笼和信仰构成了她的一生。我站在那儿,想起她写于1952年的一首诗,其中有一句“赤贫而来,赤贫而去”。远处,芬兰湾的风裹挟着雪片斜切而来,她的诗大概也像芬兰湾冰封水面下的游鱼了吧。

 窗而入的北极

此次和儿子去俄罗斯,最快乐的行程应属北极圈内的摩尔曼斯克和黑海边的索契了。2月时节,摩尔曼斯克近零下三十度,索契却在零上十度左右。一寒一暖,迥然成趣。从莫斯科前往摩尔曼斯克,出了机场,已近凌晨,轻易搭到一辆等在机场拉客的私家车。

从阴郁的莫斯科脱身而出,望着车灯照射着雪白的路面疾驰而过,心情一阵轻松。

“我要滑雪,”被莫斯科文化之旅折腾得不轻的儿子兴奋地嚷着。可在摩尔曼斯克之光酒店办入住手续时,差点露宿街头,原因是莫斯科国立酒店没给我登记卡,幸好经过一番饶舌和前台女士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让了步,没收房费,就让我们先休息,而且房间景观绝佳,由于是在山上,整座城市一览无余。推窗,冻冽的寒风瞬时涌入,窗前的平台上,雪积了足有一米厚,几与窗台齐平。

三星的酒店,室内陈设相当简朴,一床,一桌,一柜,床头挂了幅小巧的风景画,通体极为干净清爽。在莫斯科五星国立酒店古典风格的客房体验过之后,突然觉得这样更好,像是猛然卸下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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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附设的小滑雪场和其他娱乐活动均免费,只有雪地摩托需收费。至于我儿子滑雪比我滑得顺溜,我摔了不下六七个跟头的细节,在此也就不再赘述了。

第三天,租了辆车,在城市里逛了一圈,整座城市的景点不多,除了犹如擎天柱的无名英雄纪念碑,标着北纬68°58'、东经33°03' 的北极塔之外,司机先生还领我们去了火车站、科拉湾(Колъский Залив)不冻港内的图洛马河(Река Тулома)的港口,黑色船身的“列宁号”在河面的碧波上兀自傲首挺立。摩尔曼斯克应是工业城市,从酒店房间推窗而望时,能看到远处左右两侧两只大烟筒,喷吐着白色的浓烟,但至今我仍未搞明白的是,每次所见,浓烟都是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扩散,难道是两股不同的气流所致?

黑海边蓦然相拥
到了索契,阳光却出奇得好,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喀朗施塔得、摩尔曼斯克待了这么多天,难得有放晴的日子。

我们下榻于山上的绿林VIP酒店,属疗养院性质,走五十米即至斯大林别墅,苏联历届领导人平常都喜至黑海边休养,普京也不例外。

索契的地形极为独特,整座城市为纵长形,一侧是浩淼的黑海,一侧即山丘,远处毗邻绵延的高加索山,传统意义上的哥萨克即出自此处。索契与斯大林的故乡格鲁吉亚相距极近,再往东数百公里处即战火纷飞的车臣地区。斯大林别墅周身皆为绿色,应是为了与周围的草木同色,不致被敌人发现之故吧。接待人员为我们这两名仅有的参观客打开灯,一间间领我们参观、讲解。

斯大林僵直的蜡像正襟危坐于办公桌前,背后是巨幅俄罗斯地图,房间左侧桌案上平方着他和毛泽东各自的相片。另有台球房里罩着罩子的台球桌、抽干了水的迷你泳池、木阳台上的吸烟处,和楼下门口的国际象棋棋盘。

我和儿子在山间闲逛,去黑海的石滩边打水漂,趴在伸入海中的堤岸上,看见岸边透明轻薄的水母悬于水中曼妙地跳着舞。

阳光下的生活轻灵无比。

2014年冬奥会即将在此举办,我到的前几天普京刚在索契视察完体育场馆建设情况,对工程进度大为不满,且预算超五倍,于是当场解除了俄罗斯奥委会副主席艾哈迈德·比拉洛夫的职务。

索契市内能察觉到土木的迹象,但至克拉斯纳亚波良纳雪山后,就会发现,许多酒店皆为新建,整个雪山雪场似乎都在围绕冬奥会的倒计时赶进度,只是酒店的设计几乎都是乏善可陈,拼拼凑凑,千篇一律,仍是苏联时期的旧模样。幸好,环境不错,缆车不歇地来回穿梭,远处高加索山的雪顶光彩熠熠。可惜,那几天正举办国际滑雪锦标赛,除运动员,业余人士一律不得上雪场,我和儿子无缘至高山上一展笨拙的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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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索契的最后一天,因没什么客人,酒店餐厅歇业,我让前台免费安排了辆车子,载我们去山下不远处的黑海边找了家餐厅用餐。隔壁的餐厅已被包下,举办婚宴,不时传来音乐声,喊叫声,和跳舞的节拍声。

席间,迷人的希腊女孩列娜虽一人忙前忙后,却总会抽空停下来和我说话。

结完帐,列娜拿了两只小海螺送我儿子,见我起身要走,她便赶上来,紧紧拥抱我,不忍松怀。

飘起了雨丝,黑海如漆如墨,海边已阒无人迹,我和儿子走上深入海中的堤岸,直至尽头,浪很大,扑上来,沾湿了鞋子。我极目远眺黑暗,一无所见,只觉得黑海好似墨黑墨黑的油彩,笼罩着整个天地,我看不到起伏涌动的黑海之浪,却能感受到它不安分的呼吸。梦?幻?回望,唯余餐厅亮着的灯光似现实中的一叶枯岛。

指南

抵达

从上海、北京均有直达莫斯科的飞机。抵达莫斯科后,可在机场租车,在机场外拦车,亦可直接乘快线至市区,再转乘其他交通工具至目的地

导览

莫斯科

莫斯科国立酒店(Hotel National Moscow)

15/1 улица Моховая

national-moscow.hotelrn.com

莫斯科萨伏伊酒店(Hotel Savoy Moscow)

五星酒店,百年大宅。古典风格浓郁。

3 улица Рождественка

savoy-moscow.hotel-rn.com

新圣女修道院(Новодевичий Монастыр)

周二、每月周一休息。

Красная площадъ дом 1

shm.ru

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旧馆(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ая Третъяковская Галерея)

共有60多个展厅,几乎囊括了俄罗斯宗教艺术与18世纪之后的俄罗斯美术杰作。周一休馆。

tretyakovgallery.ru

普希金博物馆(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Музей А.С. Пушкина)

为纪念普希金诞辰162周年而建,收藏大量普希金生平资料,更是莫斯科最大的文学博物馆。周一、每月最后一个周五休馆。

Пречистенка ул.12/27-495/6375674

pushkinmuseum.com

陀思妥耶夫斯基故居博物馆(Музей-Квартира Ф.М.Достоевского)

本是其父工作的慈善医院,作家就出生于此,一直生活至16岁。该馆开馆于1928年,虽展品不多,但忠实再现了当时的氛围。周一、二,及每月最后一天休馆。

Досдевского, 2

布尔加科夫故居博物馆(Музей М.А.Бургаковский Дом)

周一、二及每月最后一个周五休馆。

Болшая Садовая ул, 55

dombulgakova.ru

莫斯科书之家(Московский Дом Кники)

莫斯科最大的书店,门类齐全,另有英、法、德、西、意诸语种的图书。

улица Новый Арбат, д.8,м. АрбатсКая

7-495/7893591

mdk-arbat.ru

宇航博物馆(Всероссийский Выставочный Центр)

太空狗的标本,1961年4月12日世界首位进入太空的苏联人加加林乘坐的“东方一号”宇宙飞船模型及其所穿的太空服,都颇值得一看。

просп. Мира,Домовладение 119

cosmomuseum.ru


圣彼得堡

Domina Prestige Hotel

五星级酒店,设计感浓郁,服务一流。地处莫伊卡河(Реки Мойки)边,距圣伊萨克大教堂、青铜骑士像、埃尔米塔什博物馆、海军部旧址、涅瓦河等均在15分钟步行距离之内。环境幽静。

99, наб. Реки Мойки

7-812/3859900

dominarussia.com

Brera Bar餐厅

餐厅开业两年不到,氛围舒适,环境清幽、优雅。意菜为主。

Почтамтская ул.14(вход с Почтамтского переулка)

7-921/9419090

brerabar.ru

Садко餐厅

俄式餐厅与葡萄酒吧,浓郁的俄式装潢,风味颇佳。

улица Глинки, 27-812/5700831

sadko-rst.ru

Актер餐厅
兼提供住宿。餐厅共两层,格局不大,空间分隔错落有致,陈设的古物、架上的旧书和墙上的素描给餐厅营造私密的氛围。
СПБ, Вознесенский 4

akter-rest.ru

埃尔米塔什博物馆(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Эрмитаж)

又名冬宫,馆藏在叶卡捷琳娜女皇时代奠定了基础,后历代沙皇不断增补,形成如今庞大的规模。除古典画作众多之外,当代绘画也藏量惊人,毕加索、德加、马蒂斯、莫奈、塞尚、高更、梵高等人的作品定可让你大饱眼福。

hermitagemuseum.org

陀思妥耶夫斯基文学纪念博物馆(Дитератуно-Мемориалъный Музей Ф.М.Достоевского)

周一与每月周后一个周三休馆。

md.spb.ru

安娜•阿赫玛托娃博物馆(Музей Анны Ахматовой)

周一休馆。

akhmatova.spb.ru

摩尔曼斯克

摩尔曼斯克之光酒店(Огни Мурманска)

ул. Огни Мурманска, д. 1

8-8152/554009

ognimurmanska.ru

蜡像馆(Музей Восковых Фигур)

空间虽小,但不似国内蜡像馆的人像的正襟敛容,而是古代与现当代人物同处一室,政治符号化与性纷彩同呈,在这里皆有趣的呈现。

Гостиный Двор, 2 зтаж,

ПериннаяЛиния

索契

绿林酒店(Зелёная Роща VIP)

120/2, Проспект Курортный

8-8622/619904

zelenayaroshavip.ru

Наутилус餐厅

俄式风味为主,鱼肉不可不尝。

8-862/2619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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