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天地

北国粉雪之春
白色统治了冬季的北海道，此时的留寿都也是为雪而生，入眼是半窗高的积雪，我使劲翻着记忆里落满灰尘的童话角落，却如雪色一般苍白。

“知道了《幸福的黄手绢》，你就真的知道了夕张的一切了。”来自夕张的渡辺君很惊讶我对北海道的熟悉。又是高仓健，老男人们的话题总是有点怀旧。我和他参加的小组刚赢得堆雪人比赛第一名，奖品是特制的清酒，酒标上印着“2013 北海道滑雪节堆雪人比赛第一名，留寿都”。我是第一次雪季来到北海道，记得四年前在阿寒湖边看见尚未融尽的雪墙比我还高，着实吃了一惊。在来留寿都的路上我才知道这里冬季开车需箭头指出路肩所言非虚。

冬季北海道被白色统治，西部遍布新雪谷、札幌、夕张、富良野等雪场。此时的留寿都度假村也几乎是为雪而生。到达酒店已经入夜，入口处巨大的旋转木马塞满了视线，半窗高的积雪让我使劲翻着记忆里落满灰尘的童话角落，却如雪色一般苍白。日本人喜欢老酒店，留寿都度假村即为此类。典型的日本度假酒店，中规中矩的建筑和陈设，齐全的区域和设施，竟然还备有一条老式单轨电车。

窗外雪一直在下，在车上就听说这两年北海道雪特别多。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去北端的网走市，去看鄂霍次克海的流冰，还有天使般的“流冰精灵Clione”，只希望日渐变暖的地球上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远处山上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一些大型车辆不知在忙些什么，已经凌晨三点了。第二天才知道那里原来是雪场，是在夜间平雪，巨大的履带平雪车绝对是爱车族眼里的大脚怪。

“北海道的雪质非常好，我们称之为粉雪，属于干性，不容易黏连融化，很适合滑雪。今年的雪量比往年大，几乎每天下雪，”加茂指着缆车窗外的远山说。“那座是羊蹄山，我们餐厅里的水就来自那里，我们称之为羊蹄山伏流水。”“那每天滑雪的人都有新雪可滑了。”我注意到缆车下飞驰而过的滑雪者正拖出新鲜的雪痕。

加茂显得很高兴，“留寿都雪场有三座山峰，42 公里雪道，只要滑雪技术够，新雪也不是稀罕之物。”我这个外来者着实被将了一军，所谓言者无意，罢了罢了。加茂确实所言非虚，感觉滑雪对北海道人就像走路一样普通，男女老幼，无不精通。昨天在换雪具时看到一位老人，穿着雪靴走路有些颤颤巍巍，但上了雪场就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那些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孩子，滑起来也丝毫不让他们的父母。昨天在教练保驾下总算慢速滑下中级滑道，快结束还摔了一大跤。原因是速度有些快，直冲着缆车去了，心中害怕，立马选择倒地。化解危机最灵的一招，百试不爽，倒也摔出经验了，毫发无损。

趁着夜色，我又上了缆车，独自面对陡坡心里默默发怵，雪开始下起来，映着灯光铺面而来…我仔细观察别人的动作，犹豫再三后在雪道上放胆模仿一试，顿觉天宽地阔，控制了方向就掌握了一切，不再害怕速度。数次来回，迎着风雪，和着其他滑雪者穿梭滑下，自觉潇洒无比，实则班门弄斧。

“潘桑，就吃的方面，你喜欢北海道的哪些？”加茂刚吃了一口喜茂别町中村屋的蟹肉豆腐。“玉米，还有土豆。”“难道我们的蟹不好吗？”加茂有些疑惑。“北海道的蟹很好，但他的美味不会让人感到意外。而北海道玉米的香甜是一种简单的美味，他很像是你们日本人喜欢把一种单一的东西做到极致。”北海道的熊是幸福的，坐在田里掰一支玉米，边啃边望着天空。可惜大雪天没有新鲜玉米，今晚我也该去冬眠了。天气大好，从北馆坐老式单轨电车到留寿都Tower，旁边有狗拉雪橇体验。

那种传统的雪橇不易操作，狗儿的飞速奔跑也让你只有顺从的份儿，费力过了危险的急弯，我却在快到终点踩刹车的时候失去了平衡，所谓阴沟里翻雪橇吧。雪上摩托体验也让人兴奋，我选择了快速组，对于这种可操控的力量顿时感觉稳妥很多。至今还记得闭幕式上夜晚提着红灯从山坡上蜿蜒而下的滑雪队，宛若幻境。雪还是下个不停，烟火过后的寒冷把我拉回现实，明天就要离开了。谢谢你，北国的雪。

 

藏王的馈赠
滑雪场除了滑雪，还可一路驱车上山顶看树冰。

待我睁眼时，车子已行使至藏王山半山腰，积雪堆积在道路两侧，足有半个车身高，即使不是专门开山路的司机倒也驾驶得游刃有余，“还有5 分钟就到了”，司机看我刚醒便提醒到，澄川滑雪场便在山上。

雪场位于宫城县和山形县交界的藏王山上，“藏王”由法师取名，意为不可忘记的山。初到滑雪场时，太阳好得出奇，从雪地反射的光直扎眼睛，眯眼半天才能适应。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还真像同事肚皮之前形容北海道时所用的说法—软软的，看上去很好吃，所以大多数滑雪者都来此滑单板。但此次前来橙川滑雪场的目的并非滑雪，而是乘坐“怪物号”破冰车直上山顶看树冰。

树冰与黄山雾淞颇为相似，据说只有产自青森的松树才能在落雪时挂住雪，并持续在零下10-15℃的条件下，经历10级大风的洗礼和严寒最终成树冰。

树冰的英文和日文的怪物发音相似，便有了破冰车的这个名字。车子坚实如坦克，外形也像，链条上的铁板用于行进时铲雪，没有避震装备，用前后杆来控制左右，转弯时像跳机械舞似的一折一折地转，一路颠簸得厉害，加上爬山的惯性，让一车人最后都团成了团，亲密接触在一起。车子底盘很高，车身却不高，在车上需要把腿折得很厉害才能坐稳，悬崖边原本高达6 米的路障此时已被一冬天的积雪掩埋到只露出2 米左右。

一般而言，树冰只在每年12 月到次年3 月可观赏到，而因为山顶猛烈的风，考虑到安全问题，每年真正可登上山顶欣赏的天数不过10 天左右，非常有可能在行至一半路程时就被要求打道回府，而此时的天气好得连向导都啧啧称奇。山顶一片白色，除了怪物号的绿色
车身以及游人的衣服颜色，山是白的、树是白的、路是白的，眼睛所及都是白的（后来翻看照片时才发现简直单调得像一张白纸），垂挂在树上的树冰完全包裹住绿色的针叶，四人高的树像矗立在冰原的雪怪，张牙舞爪的样子，每一棵树都有属于自己的形状，绝无相似。因为全球变暖，这样的景象人人都担心40 年后难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