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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 雪国尽头与“冷酷仙境”

文: 张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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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在一阵厚重的大雪中降落在Ivalo机场,舷窗外,风挟裹的雪片让机场边缘巨大的灯火都在瑟瑟发抖。15小时几乎不间断飞行造成的混沌在迈出舱门的瞬间被扑面的寒冷赶得无影无踪。北极圈内盘桓已久的暗夜造就了世界上最无法抵抗的冷风。已经裹上了手边最厚的羽绒服,才勉强有些暖意。只伸出手拍了几张照片,指尖就有了些许针扎般的刺痛。

前来迎接的Ari在给我们大大拥抱的同时却连声说着“好天气”。一直到我们拖着行李在雪地上趔趄着钻上巴士,他依然在为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可以不受影响而感到兴奋。根据他的说法,这一场雪几乎将拉普兰北部的平均温度提升了十几度。零下十几度一直被认为是这里进行长时间户外活动的最佳温度。而平时夜空晴朗时,零下三四十度实在是稀松平常。牢牢地把嘴巴捂在围巾之后是明智之举,不然总让人想起在中国东北老林的雪窝里,哈口气就像嚼了满口的冰渣。

但拉普兰已然是北极圈内气候最为温和的地区之一了。强劲的北大西洋暖流挟裹着巨大的热量,使得整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如同怀抱中受到娇宠的绿洲。连我们通往酒店的公路都需要在大片的丛林中曲折前行。与巴士擦身而过的树林,被重雪围裹得如同连绵的雕塑,车灯的尾光扫过时有暗蓝的宝石光泽,而在短暂的夏季,它们的姿态和生长就如一场狂欢。一年的周期仿佛是拉普兰森林的一次深呼吸。这是萨米人(当地最主要的聚居民族)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节奏。Ari身上就有着萨米人的血统,聆听土地的呼吸是母亲教他的第一课,母亲也特别说明,这是需要穷尽一生才能完成的课程。他跟每一个到访的客人说,来到拉普兰,就要试试萨米人的生活。对于那些因为黑夜过长而导致这里忧郁症患病率过高的传闻,他笑得比谁都大声,只是连连说,“明天,明天我们出去,到户外去,到森林里,到湖泊上,然后,你自己分析,我们究竟有没有时间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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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森林去,到湖泊去

第二天一早准时起床,可能是极夜的关系,时差并没有造成多大困扰。不过还未习惯极夜的我拿钟表当作唯一的计时依靠。上午9点,Holiday Club的餐厅依然如昨夜抵达时一般灯火通明。一个小时后,极光观赏巴士停在Santa's Resort的乐园入口处时,天色也不过是稍微地从深沉的黑,逐渐淡成了浓重的蓝。我们已经在丛林腹地,远离Ivalo市区,连游客聚集的Saariselka镇也在几公里之外。唯一闪亮的,是密林中稀疏的灯火,扫得周围雪树的枝杈晶莹一片,像要燃烧起来。几间房舍,计算精巧,最高处从未超过森林的顶端。屋檐如同延展相扣的双翼,将灯火全部扣向了地面,路上形同雀舍的路灯以手工打造,也特意加上了盖子。都市里以人造灯光的肆意张扬作为进步繁荣的标志,在这里却被严格地约束。这无关乎学界对于光污染的时髦争论。而是本地人不愿让自己的活动影响这里万物仰赖的昼夜更替。无论夜空晴朗还是密云低伏,天空依然需要保持纯净和不受干扰。至少,游客们不需辨认悬挂于空中的是真正的北极光,还是城镇生活的倒影。

我还在别人的帮助下手忙脚乱把自己塞进厚重的特制防寒服中时,Sanna已经开始带着Donna在丛林的边缘开始遛着圈子,做些暖身运动。芬兰马是极其优质和强悍的种群,体态优美,力道雄浑,尤其是寒冬时节的耐力与负重,无他能及。但即便如此,拉普兰的冬天也是个考验。不提前做些运动,必然是肌肉僵硬,不得施展。

几匹马中,Donna不是最大的,但确实是出挑的“美人”。体态线条如同精心勾勒出来,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则显得纤细。浑身淡金色的绒毛在冷雪的映衬下有高贵的华丽之感。纯金色的马鬃,眼睛似乎是用浓黑的眉笔描出来的,外面还淡淡得围着一圈眼影。几年前,就是这一副标致模样让Sanna瞬间心动,将它从南方的马场带到了这里。几年之后,Sanna带着Donna加入了Santa's Resort开设的丛林探秘马队。尤其是冬天,客人会雇用Donna代步,用4-5天的时间行进到森林深处,在人工光线干扰最少的地方支起帐篷,试验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运气捕捉到最壮丽的北极光。每当大雪来临,Sanna总是松着绳索,走在前面,尽量试探出坚实的地面,Donna在后面亦步亦趋,顺着Sanna的脚印一步步踩下去。曾经一两次Sanna不小心滑倒,几乎没入了雪堆,Donna也急不可待冲上去,咬着Sanna的衣领拽出来。“从她7岁到11岁,这更像一种共生。跟挣钱没关系,但确实离不开彼此。”尽管芬兰马性格爽利,但我只要一举起相机,Donna就害羞地把脸藏到Sanna背后,必须Sanna轻声哄一阵子,才微微露出头来瞅瞅镜头,像孩子一样。

骑着Donna在森林里兜圈就像是在水晶花园里闲逛,但回程我得学会跟着八只精力旺盛的哈士奇跑回营地。我们在林中的空地上寻找柴火,支起铁锅烧三文鱼土豆汤做午餐时,这几个家伙就绕在身边不间断地叫了近一个小时,仿佛赶紧沿着自己认识的路跑回营地才是唯一天大的事情。我刚刚握上了雪橇的竿子,它们就开始拼命地跑,全不顾我还在默背着刚刚教练的各项嘱咐。全凭着踩脚下一块可以扎入雪底的铁片来控制速度。但八只哈士奇的蛮力还是让我难以招架,时时觉得自己份量不够,早晚会被这群大脑简单的家伙给甩翻在地。遇到颠簸的地方,因为踩不住雪橇而不得不跟着它们狂奔,跟在一旁的教练赶紧上手帮忙,一边瞅着我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而前面的八只家伙只无辜地回头看了看,就忙着在雪地里打滚了。如今,狗拉雪橇已被雪地摩托取代,但当地的萨米孩子,依然以能拥有这么几只呆头呆脑的哈士奇为骄傲,这是冰雪初降时就有的由衷的快乐。

其实,在拉普兰的冬季做个好骑手或司机本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车技再好,在这样的冬天里也得重新做个学生,更别指望像John那样把巴士开得像在雪上飘一样。但如果因此就放弃驾驶雪地摩托,是绝对的憾事。每年的大雪和极寒几乎封冻了拉普兰所有的湖泊跟河流,连面积巨大的Inari湖也被近40厘米厚的冰层全境覆盖,湖中曾经孤立的千座小岛现在如同茫茫平原上的小丘。夏天,Inari湖区的800余名居民,必须驱车很长距离才能赶到市镇,而在长达半年的冬季,驾驶雪地摩托就可以取道直线,路上时间可以节约三分之二以上。Inari湖边,Tapani和Toumas父子正在为我即将参加的湖区巡游做最后的准备。每年的12月到次年1月间,总有大批的游客前来把他们的近20台雪地摩托租用一空。Toumas很小就和父亲一起,带着客人在冰天雪地里转。“这是我们的生活方式,而对于游客来说,这只是一个接近拉普兰的机会。”后备箱中,铁锹、微型钓竿、鱼线,毡布、药箱,也是平时出行时的必需装备。“剩下的,你只需要注意油门和把手,再就是好好享受。”

也许再没有这么过瘾的行程了。在平整的湖面冰层和积雪上滑行就像是突然激起的凛冽的风,可以直扑湖心。Tapani父子几天前在这里凿开了一个直径约40厘米的冰窟,埋下鱼网,然后覆上木板,周围插上枯枝。每天巡游的第一站,就是来查看是否有饿昏了头的白鱼撞上了网。运气好时,一网上来便能有了七八条,意味着午餐和晚餐就都有了着落。Tuomas总希望在冰窟再次封冻之前,能有大约二十条左右的收获。但白鱼也越来越狡猾,今天收网只拉上一条小臂长短的鱼。Tuomas叹了口气,拿小刀把鱼处理好,回头冲我们眨眨眼睛,“这意味着待会儿你们自己钻洞钓鱼,也不会有太好的运气!”然后佯装悲伤,“我们今天中午要饿肚子了。”

但一行人的兴奋点完全没在吃上。穿越湖面后,我们攀上颠簸的陡坡,竟然直接登上了小岛。原来缩在远方,随手水墨一般的灰色线条,在眼前招展成华丽的森林,与Ivalo不同,这里的植株因为长年狂风凛冽,生得不算高大,枝杈却平铺张扬,我们几乎是在仅容一辆雪地摩托的缝隙里穿行。有时还不得不把身子完全伏倒,才能避免撞到横卧的树干,落一身冷冰冰的雪,冻得直龇牙缝儿。好在要去的岛上教堂倒是开阔。当年,这座全木质的教堂也是当地居民礼拜、集市的重要地点。二战后期,占领芬兰的德军节节败退,在最后的大撤退中,德军几乎烧毁了途经的所有木质老屋。Inari地区似乎也只有这栋教堂因为深藏于群岛之中而幸免于难。人们的活动重心早已转到了附近崭新的Inari市镇,似乎只有游客,或者追求浪漫的年轻人到这里。“其实巡游还可以延伸更远,但谁也绕不过这个教堂,240多年,风再重一点,你或许还能听到萨米人祖先的歌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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