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与不完美的蒙特利尔

蒙特利尔之所以令人惊叹，是因为它同任何地方都不相同。到处都是舶来的元素：法国风情，艳舞和任何北美中等城市无甚区别，房子若放在波士顿也是司空见惯。

蒙特利尔的建筑风格独特，比如随处可见的户外楼梯，很突兀，像大楼长了奇异的钢铁络腮胡。其采用的混搭手法给人非凡体验，像许多不甚匹配的拼图凑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幅出乎意料的图画，甚至更美丽：老城优雅的粗石建筑；河滨体量巨大的贝壳状、井架状工业设施；Farine Five Roses标志性霓虹灯明灭间，如同黑色电影的背景；高地上的维多利亚式房屋涂着精致优美的粉、绿和紫色。那是大学城、垃圾站、艺术之城、幽静公园，有专供游戏和消遣的岛屿、超然的铁灰色都市街区和五彩斑斓的郊外风情。按大都市标准，蒙特利尔无疑很小，但变幻莫测、难以言表。

我换了酒店，去了解蒙特利尔的另一个世界。的士从Le Petit Hôtel驶往Casa Bianca，那是家坐落于文艺复兴风格白色建筑内的精品酒店，就在Avenue de l’Esplanade，路程不远，只需几分钟，可要路经很多区域。从港口向北开，意味着你可以看到蒙特利尔依年代扩张的顺序，先是老城密密匝匝的石头建筑，其次是绿树成荫的高地区，然后是Frederick Law Olmsted公园宽阔的地带，它围绕着市内其实算不上山的Mont-Royal。Casa Bianca坐落在一长排面向公园的小型豪华公寓房的角落，房屋风格交替变换却彼此关联，与马路隔着一小块草坪。街道对面是网球场、足球场和跑道，更远则是飞翔的天使塑像、穿越森林公园的数英里远足道。

夕阳西下,我步出酒店。从公园边缘取道Avenue de Mont-Royal一路向东，依次经过高地区的咖啡店、剧院、书店，以及绿树成荫的漂亮街道。我在Mont-Royal的新餐厅La Salle à Manger的吧台边找了张座位，紧挨熟食间，可就近观察厨房。一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点了奶油蛋卷配龙虾和雪蟹。店内嘈杂繁忙，白瓷墙壁，吧台饰以马口铁，大门向街而开。我要了一杯Brouilly红酒。“好，现在我就把你灌醉！”调酒师Alexandre说，这口音让我明白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想说马上给你准备酒。”他提醒我店内自制的熟肉一个人吃量太大，不过我想吃也行。这次，他没说错话。黑木板上写着所有推荐菜品：切丝香芹火腿、酱猪肉、甜胡萝卜配肉香肠、酸甜腌猪舌、罐装兔肉酱等，不过菜单天天会换。重要的是还可打包带走，实在不错。

我明白自己贪恋美食。原谅我吧，这本就是座沉迷于美食的城市。蒙特利尔在庆贺它的盛宴，它本来的使命就是盛宴。几天后，我在Rue St.-Denis上口碑很好的雅致餐馆L’Express同David McMillan喝酒，他是厨师、老板，与合伙人一起在Little Burgundy主要是意大利人的街区和西区经营Joe Beef、Liverpool House和McKiernan Luncheonette Bar à Vins。McMillan和我讨论美食在蒙特利尔市和魁北克省文化里的重要性。“我们在这里吃了他妈的400年饭，兄弟，”他说。“初来这里过冬的欧洲人Samuel de Champlain带来了五种火腿，名单至今尚存。他还带来了西班牙火腿、橄榄、菠萝蜜饯、香草、藏红花，一个至今都无与伦比的调味品架。他还有葡萄牙甜酒、西西里葡萄酒。”

从最初定居起，人们就形成了明确的享乐方式来面对这片粗犷空阔的土地。

“距此一英里的一座城堡里，人们吃各种谷类粗粉，”McMillan轻敲吧台说。“他们猎杀所有能找到的动物，样样都要尝。Champlain建立了“寻欢社”（l’Ordre du Bon Temps.），宣称既然不得不呆在这里过冬，好吧，就让我们来找点乐子。他们困守在水边的城堡里，想着自己到了中国，猎杀任何东西，毅然决然地纵情享乐。”

McMillan同样也很有主意，他狂放、聪明、好斗，非常幽默，受人欢迎。比起Duluth的Restaurant au Pied de Cochon的魁北克厨师Martin Picard，他的西部白人风格是种有益的补充。Martin Picard的这家餐馆因鹅肝普丁、罐头鸭和海鲜量很大而闻名遐迩。McMillan和Picard代表了蒙特利尔如今美食风尚的两类影响，自然，热烈，趣味十足。

McMillan有很多兴趣，容易激动，他感兴趣的有勃艮第白酒、女人、魁北克语言保护、火车（他及其厨师合伙人Frédéric Morin对火车痴迷，在即出的书里会用整章篇幅写如何在加拿大火车上烹饪美食，想把将被遗忘的“车上小牛肝”之类菜肴带回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