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食中罪

我们美国人在吃东西时都有种担心和负罪感。这可能是因为我们承袭的清教徒世界观将贪吃视为罪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都他妈太胖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集体焦虑让我们在面对吃喝时越来越保守。从鹅肝到黑海黑鲈，从反式脂肪酸到有机菠菜，似乎每个星期都有新的食物遭到排斥，其原因不外乎是不健康、破坏环境或是不道德，要不干脆就是会有生命危险。有些顾虑是正确的，有些被夸大了，有些则完全是过分多疑的胡说八道。哪些该信，哪些又不该信呢？ 在混乱和争论中，出现了一小群意志坚定的前卫人士。这还说不上是有组织的运动，至少目前还不是，但越来越多无所畏惧的美食爱好者无视美国海关和食品及药品管理局（FDA）越来越严格的规定，千方百计要尝一尝被禁食品的味道。 你可能就是其中一员。还记不记得过关时“忘记申报”的西班牙蒜味辣肠？放在包里偷运回家的南非牛肉干？这似乎没什么危险而且容易得令人吃惊，全球各地的家庭手工业就能帮你绕过美国的卫生法规。在法国巴黎的Alléosse奶酪店买块真正的生奶制卡门贝尔（Camembert）奶酪，告诉他们你要回美国，卖奶酪的伙计就会将它进行三次真空包装，使个眼色微笑着送你出门。传统的苦艾酒是魏尔伦和王尔德最喜欢的饮品，但从1912年起就在全美范围内被禁了，因为有报告说它会引发抽搐，虽然很多人对此表示怀疑。但只要登录英国的eAbsithin.com网站，细细浏览那些闪着绿光的漂亮瓶子，下个订单，数天内就会有人奇迹般地将苦艾酒送到你家门口。如果中途被查没的话，这家公司还会给你退款。 可能我认识的人都是放纵一类的，但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没有谁没从国外偷带些被禁食品。一个做调酒师的朋友从中国回来，带回一袋四川胡椒子。这些辛辣的红色浆果是烹制川菜不可或缺的原料，但对我那位朋友来说，则是调制鸡尾酒的良方。由于存在霉烂的风险，进口的胡椒子必须经过加热处理，但未经处理的味道当然更好。 我自己则偷偷带回了些莽吉杮。这种水果原产于东南亚，有台球大小，外面是一层紫色硬壳，里面则是一块块白色果肉，就像是荔枝与克莱门氏小柑橘杂交而成，甜中带酸，极其美味。但由于莽吉杮是果蝇的潜在载体，美国人就是吃不到它，成了真正的禁果。如果不是禁果，我还会如此急切地想吃到它吗？也有可能，但这种渴望的确是部分原因。 幸好，还有少数不循规蹈矩的厨师、农场主、企业家和享乐人士在揭露被引入歧途的美国食品法规。他们认为，那些对我们的饮食习惯做出越来越多规定的家伙完全是大惊小怪、大煞风景、杞人忧天，并决定阻止这一愚蠢的行为。这不是为反对而反对。不，“被禁食品”的诱惑并不一定与健康、纯洁或正直背道而驰。实际上，某些被禁的食品反而比FDA批准的那些还要有益健康。 就拿西班牙著名的伊比利亚火腿来说，美国长期以来一直禁止进口，仅仅是因为美国农业部没有适当的方法对西班牙的屠宰场进行评估和认可。伊比利亚火腿带有浓烈的坚果味，异常美味，所以吃亏的是我们。伊比利亚猪在西班牙南部的软木树林里自由漫步，吃的都是蘑菇、草根和橡子等富含有益植物脂肪的天然食品，因此十分健康。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火腿要比美国国内出售的绝大部分火腿更加有益健康。但也别灰心，有一家西班牙公司最终获准为美国市场生产伊比利亚火腿。第一批西班牙香肠和蒜味辣肠在去年夏天以“Fermin USA”的品牌在美国上市，最让人垂涎的整支橡树级伊比利亚火腿将于2008年上市，价钱？2000美元一支。 “我们应该简单点，用些常识，”著名奶酪专家斯蒂芬•詹金斯说，“很不幸，现在是2006年，一切都有规定，所有人都受到监督，这个兆头可不好。这些官僚们为了不让任何人得病，把食物的味道全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