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体验

大使们鱼贯步入USAF C-17 环球霸王III的驾驶舱，耗资2亿美元的天空巨无霸通常可容纳100名伞兵和M-1 Abrams坦克。舷窗外，北美最高峰McKinley山似触手可及，Mckinley山高达20320英尺，嶙峋的山体白雪皑皑。飞行员就像驾驭巨兽的 人那样很爱炫技，他降下一侧翅翼，让外交官们观赏庞大的山峰，从机舱各处传来充满敬畏的惊呼声。

“太不可思议了，”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大使 Faida Mitifu阁下说。“太让人震惊了，”尼泊尔的Shankar Prasad Sharma说，他这辈子见过的大山不多，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了相机。不过，还是巴哈马群岛驻美国的大使Cornelius Alvin Smith的评语最精彩，在巴哈马，最高的Alvernia山仅206英尺。

“哇，”他的说辞颇具外交风度。

当美国国务院为 37位受邀嘉宾（一名国内记者）担任向导时，这种旅程显得波澜不惊。前几年布什当政时，“体验美国”项目是礼宾司充满了美好愿景的一个活动，其任务就是招 待外国使团、安排国务活动、为嘉宾挑选合适的礼物。该司如今由大使Capricia Penavic Marshall领衔，这位女士似乎不喜欢搞繁文缛节，而是喜用真诚来打动人：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迎宾人员。她的设想是，“体验美国”项目在受 邀嘉宾中口碑颇佳（但她谨慎地提及，私人赞助已大为减少），应趁此时机“让外交官们走出城市，见识真正的美国。”当然也要出现像McKinley这样的视 野，来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们还让大使们摆脱了在华盛顿时紧箍咒似的各项仪式和礼仪（不提政治）。Marshall指出，阿拉斯加是外交官们 首选的目的地——那儿的风景恍若来世，地处天涯海角，对他们极具吸引力。四日阿拉斯加之旅开始于2011年6月21日——当时在Klondike地区，子 夜时分，太阳高悬当空，甚至透过了酒店里遮阳的窗帘——确保了这趟行程会拥有非城市所能带来的超现实感。而且，还能真正赢得外交官们的心灵。我在那儿见证 是否会如此，看旅行这样简单的活动是否像许多人所宣称的那样，可打破这个日益复杂的世界中的种种藩篱。

调和旅行团的口味向来都不会那么容易。你根本不知道接待的人到底怎么样。当有孟加拉国、伯利兹、文莱、克罗地亚、圭亚那、拉脱维亚、马其顿和瑞典这些地方的游客——他们喜欢被人称为“阁下”——风险就更大了。

尽 管大使之间很少谈及政治，但文化分歧从一开始就日渐明显。第一晚，当外交官及其配偶聚于安克雷奇（Anchorage）的Hotel Captain Cook大堂时，西印度群岛人、非洲人和南亚人大多会聚在大堂的一侧，而欧洲人则只和自己人讲话，这简直就像高中食堂里小团体各自为政的回光返照。 当大使们受到当地商会的欢迎时，阿拉斯加跨国石油公司的代表谈及公司的经营情况。大使们都很礼貌，其中有几个是低地岛国和滨海国，但有些人还是秉持怀疑态 度。当然，自然资源的管理问题并没准备在“体验美国”游程中得到解决。这次旅行并不抱此目的。

有件谁都同意的事，就是自从1959年阿拉斯加被纳入美国，成为第49州后，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参加本次行程的有38个国家，当时23个国家根本就不存在。

“25 年前，我是不会来这儿的，”俄罗斯大使Sergey Ivanovich Kislyak说，因为很有可能会有人怀疑他是克格勃出身，或者更糟。尽管如此，现年61岁的Kislyak仍旧是俄罗斯人，阿拉斯加作为漫长的美国冷战 前沿地带，仍使他饱受瞩目。毕竟，这地方曾经属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1867年，他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将这个占地586412平方英里、显然毫无价值 的冰雪世界卖给了美国。当我问他的同胞是否后悔将这个几近占美国五分之一国土的地方贱价出售时，Kislyak以俄罗斯人的方式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 种地方，我们太多了。”后来，他双眼发光，再三说了一个显然他很乐意说的故事——美国根本就未为这片土地付过现金。在社会主义时代，他的同胞们或许会对利 益不以为意，但如今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