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天堂科隆掘金潮

N、C还有我，挤在一辆吉普车的后座，在Busuanga岛上狂奔。我们从机场出发，距游客聚集的科隆镇越来越远。 

车窗外不时闪过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树木，几个月前一场罕见的台风袭击本地，让一直没声息的菲律宾科隆群岛上了回社会版头条，据从马尼拉赶来的Jack的原话，“把未来许多年该有的台风都经历了”，如今灾难的痕迹还没彻底清除，菲律宾政府的办事效率与本地慵懒的节奏相符，这里是热带，空气里泛滥的潮湿好像把人的四肢都黏在一起，但凡能少动一些，总是好事。

但湿热空气笼罩的科隆群岛似乎正酝酿着另一场风暴，这里自然条件优越，不仅有各种独立小岛，海水与沙滩，还有山丘和岩洞，金珠、沉船与原住民，且距离中国非常近。谁说不会成为未来的巴厘岛或马尔代夫？


梦想与未来

我们前进的方向是Busuanga岛东北部的一座渔村，那边有一座小小的码头，Jack可能找到一艘船，带我们去附近的无人岛。那是座钻石形的狭长岛屿，岛中心地带有一座不高的山丘，四周则是美丽的白色海滩，岛屿不大，和科隆群岛的许多岛屿一样，等待被出售。这是一次一时兴起的拜访，前一日晚在Huma度假酒店的沙滩上，我们没有屏声静气地聆听海涛如何拍打岩石，倒在这世界一隅的小小岛屿上谈着那些令人兴奋的话题，比如，是不是可以买下一座岛屿？

就这地方岛屿的价格来看，这并非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在码头边上一家靠海的干净小餐厅停了下来，等店主去找船。餐厅用些柱子架着，悬空在海上，典型的原住民房屋。阳光直射进海水里，照得那些细细长长泛着银色的游鱼好似飞翔在空中。餐厅没有许多人，有一对背着大包的欧美客，静静聊天，我们也放低了声音，继续聊着一方岛主的美梦。那美梦就与这里的海水一般透彻干净。

这里的海水似乎蒸腾着梦想的气息。科隆市副市长Jim Gerald Pe的热情和效率远超过我对菲律宾官僚的想象，Pe是中国姓，白，这里不少人有中国血统，海底沉船除了二战时陨落的舰船外，还能发现中国的商船和瓷器。曾经的海上丝绸之路经过这里，当然更多的人是因为“下南洋”才来到这里。Jim本身便是科隆的大地主（大岛主），他平易近人得更似个大男孩。我们坐在机场边一家堪称“陋室”的小餐厅，品尝着类似快餐的当地人日常食物，听他谈着这里种种美好，当然还有未来。

首先，得有一个新机场。如今的科隆机场只能停小飞机，每天从马尼拉带来的游客只能维持在一个不多的数字。这对喜欢清静的旅客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但对Jim并不是。这片美丽的土地值得更多的期待。当我们乘坐Huma度假酒店前一天刚刚购进的水陆两用飞机从Huma岛驶往机场所在的Busuanga岛的时候，来自阿拉斯加的飞行员刻意带着我们绕圈，好让我们好好欣赏底下的科隆群岛。在经过一连串好似珍珠般的岛屿之后（与我在马尔代夫的水上飞机上见到的极其相似），是一大片红树林，那些丛丛密密的枝叶织起一张厚厚的毯子，看起来很温暖的毛边中间，有一条细长的水路。我幻想着此刻并非坐在飞机上，而是在海中，红树林的中间，似乎瞬间穿越到泰国或斯里兰卡。接下去又是更大的岛屿，在岛上靠近海边的不远的地方，看上去有一座农场，几座小屋被绿茵茵的草地包围着，又有几分欧洲的感觉。

哪天菲律宾的科隆群岛也能同印尼巴厘岛或韩国济州岛一样，独立于菲律宾成为单独的旅游目的地，一直是Jim的梦想。当然需要更多的游客，更多的酒店，对中国游客来说还需要一些更独立的签证政策。而看起来这起码还需要许多年时间，这里唯一的一座机场还是韩国人建的，只有宿务和菲律宾航空有飞机落地，大不过一个篮球场，甚至需要手工检查行李。

岛主们

事实上酒店们已准备就绪，那些独立小岛早受到不少青睐。

Huma度假酒店和Two Seasons度假酒店都刚刚开门迎客，散发着一些生涩却令人兴奋的气息。事实上这两家酒店依然有许多建设要做，在他们自己看来，在科隆群岛建起一片“一岛一酒店”的“示范园区”，依然会面临许多菲律宾独有的问题。

Huma刚更换了管理层，这可能是导致他们进度慢了的最终原因，当然还有那场台风，掀翻了许多水上屋的屋顶，这或许也让主人痛定思痛，找个真正做过同类酒店的人来。意大利人Antonino就是这样从马尔代夫来到菲律宾的，同时到达的还有市场总监，在马尔代夫工作多年的中东人，这里有不少中东客人，还有一座黎巴嫩餐厅，建在岛屿的最高处，一座小丘上，有一个可以观星的露台和几个躺倒抽阿拉伯水烟的地方。从餐厅往下望则好似梯田一般呈列着许多菜畦，到时会种一些香草和香料，从这个角度可看到整座岛的大部分地方，这里从任何角度看都和马尔代夫的岛屿很像。但这岛比许多马尔代夫的岛都要大，也复杂许多，Antonino绝不是想将这里变成马尔代夫的复制品，他想要实现得更多，包括Safari。

“没有人可以在马尔代夫Safari，但你在科隆群岛可以，这真让我惊讶”，这里每个岛都有不同的主题和风格，有城镇也有无人岛，他们为此弄来了飞机，如果客人愿意，这飞机可以把客人直接从马尼拉接过来，甚至花不了一个小时。这或许多少能解决一些科隆群岛现在存在的问题。Antonino们初来乍到，充满信心，在他们看来，在马尔代夫能做到的事，在菲律宾一定也能做到。马尔代夫不是一个比菲律宾小得多的国家么？

但Jack对此并不十分乐观，或者你可以问问Two Seasons的John，他是本地华人，家族在菲律宾时日长久，一直从事工业与制造业，他真心实意地表示，他的下一家酒店绝对不会建在无人岛上。John早已尽力做到最好，他此前在长滩岛拥有一家酒店，但在无人岛上开酒店比他想象得要难许多，许多基础设施已令人精疲力竭，菲律宾政府在这些方面从未令人称道，而在他对每样建材的苛刻要求之下，建设本身也带来许多麻烦。也正因为建材的精良，Two Seasons在台风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不仅屋顶完美保留，就算作为阳台栅栏的玻璃也没有破一块，或许只损失了几把椅子。这对一家酒店来说，真是一件令人敬佩的工程。John正试图在基础设施上做更多努力，比如引进风力发电机以及菲律宾特有的螃蟹船。

你可以在这里收获与马尔代夫全然不同的住宿体验，别墅依山而建，连客房都有高有低，卧室区与洗浴空间在两层，三面的落地玻璃保证最多的天光，外面还有一个平台。最高处的位置留给了spa，一整面的窗户，落日时分将整间屋子染成一片红。

珍珠与原住民

Two Seasons并非岛上唯一物业，岛的另一面是一家珍珠养殖场，坐快艇几分钟便到，这里专门出产的是金珍珠，这东西在日本和澳大利亚都有见过，价格不菲，倒没想到原产地原来在菲律宾，实际上所谓“南洋珠”的南洋二字，便是菲律宾了。这座珍珠养殖场便是日本人所开，公司名称叫做Hikari，技术也是日本的。技师Edwin Lagrada已在这里工作19年，但即便19年之后，他依然小心翼翼将母珠植入蚌内，丝毫不马虎。毕竟一百万个珍珠贝才能选出五六个孕育金珍珠，个个都算天之骄子了。

这地方的生态异常好，或许生存的金唇蚌贝的数量远多过人的缘故（罕见的金唇蚌贝均为人工养殖），一下木栈桥便能看到海面上许多鱼拥挤在一起，多到可以令密集恐惧症的人立马落荒而逃的地步。后来事实证明，它们并非因喂食而来，而是真正安家落户了，你甚至可以把自己当成在海底，一抬头看到许多鱼在你的头顶盘旋，反正在这里，天空和大海的颜色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看鱼看久了甚至有头晕目眩的感觉，阳光扎入海洋很深，连距离感都成了需要被重新定义的东西。

穿过好像假山盆景一样的海岛，它们大部分都好像是从海边的沙滩上直接长出来的山脉，就好像我在波斯湾看到的那些一样，或者有些好似攀牙湾的，只是线条粗犷笔直得多了，这里在二战时是美日太平洋海战主战区之一，你到了这里才明白这地方到底有多险峻，每一座海岛背后都可能藏有一艘军舰，显然，它们不少被终结在了海底。

你可以去科隆岛拜访原住民，科隆群岛的名字便来自这座岛，岛中央有神湖，是原住民祭拜神灵的地方，当然外人是进不去的。木栈道搭成的码头附近有一些原住民的简陋屋子，他们正在处理一些简单的食物，应该都在做驾船带游客潜水之类的营生。沙滩走几步便可上山，山并不很高，那里有代表整个科隆的最美风景，也是所有人拍照留念的地方。到了这里游客便慢慢多起来，翻过山也有一座湖，或者叫做lagoon更合适，浮潜的人很多，这里水流平稳，水不深，水底很多东西都清晰可见（事实上在岸上也依然清晰可见）。或者在岸上更好一点，因为你可以看到当地导游即兴一个后空翻，从竹筏直接落水。

还可去库利昂岛，那是一座大岛，东北角上有一个规模颇大的城镇，镇上最出名的风景是个叫做La Immaculada Concepción的教堂，教堂一角竟然还有瞭望台和火炮，这里曾经是一座堡垒，教堂便是在这堡垒上所建，要比二战更悠久。从瞭望台望下去，在围起的港口中间，几个当地孩子正快活地戏水，全然不像某些地方的菲律宾孩子，见到你便向你推销东西。

但这地方还能清净多久，谁都不知道，这片海域起码有四五座酒店是新开出来的，当然还有更多的酒店正在谋划，等市长新机场的计划完成，可能真的就天翻地覆了。


潜水与沉船

Two Season的潜店叫Pawikan，装备还是很不错的，潜水服、BCD都是新的，还有专为不会潜水、不会浮潜、不会游泳的人准备的潜水单车。那显然不太舒服，一是圆形头盔让视野完全变形，失去了方位感和距离感，看什么都不真切，还会头晕，二是速度实在太慢，骑在上面有种骑儿童电瓶车的感觉，相对变化完全的海底世界，实在让人心急火燎。

潜店经理一向谨慎，要求我们一潜不许太深，如果技术合格，二潜才能去看沉船。

一潜是在镜湖附近的著名潜点，这地方水真的不深，最深处也就15米左右，能见度也非常好，浮潜的人也不少。

一群斑斓而过的鱼在此地早引不起什么惊讶，随着BCD的空气一点点排出，阳光伴着喧嚣一点点远去，随之而来的是宁静与奇异的海底世界。这是一片真正的处女地，珊瑚如教科书般罗列在你的眼前，螺纹珊瑚、绒珊瑚、鹿角珊瑚、盘状珊瑚、分层盘珊瑚、卷形珊瑚、脑状珊瑚……，就像是被脱除精肉的叶脉或剔除了肺叶的支气管，呼吸着海洋的生命，在千百年的演化中呈现出如血脉、如果实一样的颜色。这片海域对初级潜水员来说，不用高超的技术，不用犀利的装备，只要你下水，便能看到，不能不说是一种恩赐。

当然更大的恩赐不久就闯进了我们的视野。一只海龟，孤独地走着一如既往的海行路线，这条路对它来说无比熟悉和亲切，但是谁能想到一个陌生人会在如此平凡的一天与它相遇？海龟没有多做停留，娇羞地扑闪着游走了。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那一刻感觉很幸福，当地人说，科隆看到海龟稀松平常，这里还有海牛呢。算了，美人鱼还是活在童话里吧，那种形状诡异的哺乳动物，就请自行想象吧。

二潜是所谓的沉船。Two Seasons的潜店经理把我们带到了另一处科隆的著名潜点——船骨架，因为众所周知的安全缘故，不愿意带我们去真正的沉船。在此提醒所有想到科隆看沉船的潜友，一定要拿到进阶开放水域潜水员的资格证（AOW）再来，不然真的会很遗憾。

随着慢慢下潜，一艘能坐20人左右小船的轮廓从朦胧慢慢变得清晰。船身已经完全消失，一个由钢条或木板纵横的龙骨还尚在，上面长满了珊瑚、海葵、海绵，应该是有年头了。我想，如果不经过打捞，Rose的画像会和珊瑚遗骸沉寂地在海底湮没，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和海洋之心将永远被历史淡忘。然而，不是每一件物什都那么幸运，郑和大船上的瓷器，或加勒比海散落的画框似乎都成了无主的游魂，他们来自于一个辉煌的故事，却在半途搁浅。就像这水下的龙骨，那种被生物和骨骸覆没的陈旧告诉我它必然有故事，然而在如此浅滩发现，不禁猜想，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后，带着幸运儿逃生的遗物。也许这个事实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水底的沙子一样，经风雨而寂静不语。

当然这里还有许多真正的沉船，据市长Jim说，科隆附近还有郑和下西洋时的一艘沉船，上面载满了中国的珠宝瓷器，已经有一些潜水员为了打捞这个而永远留在了科隆。如果你感兴趣，至少能下潜到100米再说吧，可不能要钱不要命。除了这些，本地还有一些危险的海洋生物，当然不要乱摸就没事了，比如海胆，如果扎到了不要拔，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当地的calamansi或柠檬汁涂一涂，就不疼了，第二天身体会把刺消化掉。

需要再回到开头那个话题么？我们到了海边的渔村，是不是科隆群岛的魔咒就此消失？或许美梦还在继续，我喜欢这样的美梦。这正是这片海域如今最令人着迷的地方，比美丽的沙滩和海水，比昂贵的金珍珠和神秘的船潜更令人心动。如果我有第二次再去的理由，便是让我再呼吸一口梦想。


指南

抵达
乘坐菲律宾航空或宿务航空从上海飞马尼拉，转机至科隆群岛

下榻
Two Seasons Conron Island 63-410/2075-80
Malaroyroy Peninsula, Bulalacao Island, Coron, Palawan
twoseasonsresorts.com/coron

Huma Island Resort & Spa
632-553/0119
humaisland.com

Busuanga Bay Lodge
与机场同岛屿的酒店，地中海风格，有不错的潜店
63-2/6258627
Sitio Lawi, Barangay Concepcion Busuanga, Coron, Palawan
busuangabaylodge.com

金珍珠
可联系Two Seasons酒店安排参观珍珠养殖场

菲律宾海峡旅行社
Philippine Straits Travel Agency Inc.
12f Ranon Magsaysay ctr, roxas blvd. Malate manila.
63-2/5676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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