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 消失的旅行

美味的恋物癖

1602年成立的司牡丹酒造是整个高知县最古老的企业，180年历史的藏酒室中用的虽然已经不是木桶，但地方依然在。这里本家分家分分合合，在大正年间互为亲戚的四家酒造合并为一，于是周围一带几乎都是酒造的地盘。水用的是仁淀川的伏流水（地下水），而大米用的是成功移植到四国的山田锦（清酒酒米之王）。鉴于出身本地的坂本龙马家原本是卖酒的，必然有生意来往，司牡丹祖上与坂本龙马为友并不奇怪，因此还酿出一款叫做“船中八策”的酒来，“船中八策”本是坂本龙马的献策，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治国基本方针也大约依照于此。这款酒口感格外清冽，不知是不是意味着昔日乱世中的那股清流？

四国是日本的最偏远处，也没有九州在海上贸易中的独特地位，早年多半是流放之地，因此截取文明碎片加以深研的本事似乎更超过日本其他地方，“钻牛角尖”般的恋物癖更甚，比如小豆岛。

从高知市高松港出发可以到丰岛、直岛等等，如今因为濑户内国际艺术祭的原因而广受追捧，但从这港口出发也可以到小豆岛，这个不大的岛屿出产的橄榄油，占据日本90%的产量。

这里的橄榄是1908年从美国引种的，当时引种橄榄的还有鹿儿岛及三重县的一个岛屿，但都失败了，倒是小豆岛，日照长、雨量少，加上四国人的耐性和韧性，竟成了日本橄榄油的发祥地。其间还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乱世之中对橄榄的一丝执念，便成了如今的规模。橄榄园中还有一棵昭和25年（1950年）天皇种下的树，也是园中唯一一棵没有果子的树，说是两年才长一年果，果然是棵老树了。

除了橄榄油，小豆岛上还有22家酱油作坊，因此酱油也很出名。橄榄和酱油，这两种看似不搭的东西在小豆岛并非无法结成姻缘，比如在“真里”这家昔日餐厅如今和式旅馆的酱油会席，便可吃到一种叫做橄榄饭的米饭，蒸米时加入橄榄油，据说能增加米饭的香味，而吃的时候，先盛一碗饭，再在饭上加一颗腌渍橄榄，再把橄榄油浇上去，便成了风味独特的小豆岛特产，方法简单，诸位看客不如一试。酱油会席主角当然还是酱油，都是自己的酱油作坊生产，用木桶存放1年才能熟成，鲜美醇厚，搭配本地产的蔬果鱼虾，有惊人效果。

说起美食，四国还有出名的香川乌冬面和德岛阿波尾鸡，都名声在外。香川县甚至被称为乌冬面县了，这方面的功力绝非一般可比。我们到了一家叫柳川制面所的面店，看上去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样子，墙壁上挂着古老的钟，还有明石海峡大桥和富士山的招贴画，乌冬面的广告和一只招财猫。实际上我们拜访的几家本地餐厅都是家庭餐厅，商业化的意味很淡，四国的淳朴，可见一斑。面也很淳朴，精道的乌冬，清清白白好似开水的汤底，唯一的辅料是口感脆嫩的玉葱，却是一点不显山露水的顶级美味。 阿波尾鸡的成功也非一蹴而就，它是用一种灰色鸡和黑色小鸡杂交而成，经过10年演变繁殖形成，特点是不硬不软，汁水丰厚，还有点甜味，如今已被称为日本第一名鸡。


过往如散樱

走在历史并不丰厚的四国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没有大段大段的过往需要记忆，其中但凡有一些，也好像从真实的历史退却，进入了神话或童话的层次。

比如号称3,000年历史的道后温泉。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与第一次相比，更可感觉到这里的不同， 1894年建成的道后温泉，是日本著名古泉，迎接过不少的天皇到访，虽然1956年起，因为温泉水多了起来，也能供应其他旅馆使用，天皇便渐渐不来了，但这里似乎从未 从当时的荣耀中走出来，依然如此古旧，坚持每一个细节，遵循传统，就好像《千与千寻》那个不知道是被困住还是困住了别人的澡堂子，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事实上《千与千寻》确实以此为蓝本，包括温泉门口那条商业街，仅多了个红色的木桥而已。

三楼有夏目漱石曾经待过的休息室，当时夏目漱石在本地小学当老师，不长的时间里，以这里的人物风情写出了日本近代文学史中颇有地位的《少爷》（每个日本人一生都会读过的小说）来，将这不为人知的日本乡村，塑造成日本的另一种标志。当时道后温泉是道后一带最高的建筑，倚在休息室里，可将周围一览无余，那个爱泡温泉的少爷是不是也就在这里慢慢获得了雏形？当然如今最令人遐想的自然是这幢古老的建筑本身，甫一抬头，便是昨日，岂 不甚妙？

香川县琴弹公园的宽永通宝又是另一神作，从琴弹山可远观有明海滨上一个用沙堆成的长122米 、宽90米 、高2米的巨大的钱币标志（钱形），上面是宽永通宝几个字。 1633年（宽永10年），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派巡视使到赞岐（今日香川县），为了准备，当时的赞岐国主生驹高俊在各地视察，本地人为迎接领主特意做的。如今还会春秋两季修补两次，都是志愿者在做了。山上还可看到濑户内海的落日，倒是难得的金光闪闪，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一个大钱币在这里的缘故。

更古老的也有，比如祖谷秘境（日本三大秘境之一），其实只是深山中的一座藤桥，靠近大小步危，据说800多年前平源之争时，平家人逃到这里，建起这藤桥，为在追兵到达时候可随时切断。平家人最后抱着安德天皇跳海自尽，一个也没有留下，倒是留下了这座藤桥供本地人使用近千年。就好像他们武士掌权的先例，最终改变了之后日本历史的面貌。

如今这座藤桥3年重修一次，葛藤长在海拔1 ,000米之上，古老的技艺，平均年龄60岁的15名工匠，即便修建时也有许多人专程来看，却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另一些东西可能可以留存得久远些，比如德岛的阿波舞（德岛古称阿波），在我看来似乎与日本各地的民族舞蹈并无太大不同，这些舞蹈不是来自宗教，便是丰收的庆典。倒是看舞蹈的几位老人让我大吃一惊，他们沉醉其中，摇头晃脑，尽兴处还要大喊一声好，让我想起看京剧的老爷爷。 29岁的黑田千惠跳这舞已15年，本职是护士，因堂姐的原因开始跳舞，虽然只是每个月跳上一次，但希望一直能跳下去，因为那样充满力量的节奏感让人可以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指南

抵达
上海有直达松山机场和高松机场的航班

驻足
涡之道
德岛县鸣门市鸣门町（鸣门公园内） ; 81-88/6836262; uzunomichi.jp 500円
小豆岛橄榄公园
香川县小豆郡小豆岛町西村甲1941-1; 81-879/822200; olive-pk.jp 700 uzunomichi.jp
道后温泉本馆
爱媛县松山市道后汤之町5-6; 91-89/9215141;city.matsuyama.ehime.jpdogojimu 400円起
和纸博物馆
高知县吾川郡いの町幸町110-1; 81-88/8930886 500円
阿波舞会馆
德岛市新町桥2丁目20番地81-88/6111611 awaodori-kaikan.jp 300円起
能岛水军潮流体验
爱媛县今治市宫窪町宫窪1293-2 （村上水军博物馆前） ; 81-897/862008 noshima.jp
大步危游览船
德岛县三好市山城町西宇1520; 81-883/841211 1,050円

下榻
真里
香川県小豆島醤油蔵通り; 81-879/820086; mari.co.jp
椿馆
爱媛县松山市道后鹭谷町5-32; 81-89/9451000; tsubakikan.co.jp 15,000円起

美食
花盛
吃阿波尾鸡的地方
德岛市富田町2-30; 81-88/6524930
大正轩
吃鳗鱼饭很著名的地方
高知県高岡郡佐川町甲1543; 81-889/220031
ひろめ（Hirome）市场
美食市场，供应很多高知县乡土料理，有60多家店铺
高知县高知市带屋町2丁目3-1; 81-88/8225287; hirome.co.jp
野の花
1500日元的野の花定食不可错过
小豆岛町室生892-1; 81-879/752424
柳川制面所
观音寺町甲2814; 81-875/253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