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此时此刻

昔日的淘金之地墨尔本的今天，那些天马行空的创意所能激起的共鸣和回响，却比金子更珍贵。

在墨尔本城郊戴尔斯福特， Tina苦心经营了20多年的CONVENT画廊里，我一直想跟她说，她比那里任何的作品都吸引我，我长久地注视着她，不想错开眼神。她眼睛里激情的小火焰燃烧得像年轻姑娘的爱火一样，她嘴角的皱纹却记载了这痴心不改的艰辛。这位小时随家人来此的希腊移民有着动人的甜美嗓音，她当过垒球运动员，后来修习艺术。15年前的一次到访，注定了机缘巧合，让她在1990年代给温雅气质的旧修道院学校带来了新生。她为它重新构筑了空间，建起了美轮美奂的花园，开启了餐位不多却顾客盈门的咖啡，美术馆里也是驱车前来观展的人们，有她几十年的故交，也有慕名而来的新识。这里70%的作品是当地艺术家的创作。“这个艺术家你喜欢吗？她是亚裔，你看她用的颜色。这个呢，你看他的笔触，和造型。”她对一切如数家珍，这里也是本地社区的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共有的天堂。她是依靠艺术品建立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拯救了这座宅子，也慰藉着自己。现在她开始主推在这个艺术之地行一场如歌的婚礼。

经尽万种艰辛，仍痴心不改，永远把最美好的部分与人分享，这是我在乡间暴雨里依然咖啡飘香的老房子里感受到的。艺术最感人至深的是，你被瞬间击中心灵，她贴切地表达了你灵魂的一部分，并把这种感觉轻抚进你的记忆。

当晚，在此区的Lake House湖畔度假屋，齿颊留香、酒酣人醉之后。我们发现男主人的工作室正灯火通明，隐隐有音乐声流淌而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像他女儿描述的那样，正喝着威士忌挥毫作画。整个度假区，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他们夫妻、家族的一个梦。而今不止梦想成真，也惠及他人，成了逃离城市者的暂居处，还有旅行者的乐园，而且除了男主人的作品外，公共空间里也是附近艺术家的雕塑廊。现在这个梦一再扩建，也绝非商业扩张，而是享誉盛名的目的地餐厅主厨和深具声望的艺术家夫妻，想把梦跟更多的人分享。当他们的女儿，现在酒店餐厅的日常管理者鼓励我在清晨，温度骤然升高、河水仍寒、雾气聚集的时候，从河对岸好好欣赏这个梦境，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即使今次并非最好的季节，但未来我终会有时间。

午夜时分，在湖畔小屋落地窗外的台阶上，我席地而坐，静谧时而被鸦声打破，半个月亮在树影中清晖四泻。之前的酒意还回转在舌尖，甜点中野莓的微酸尚余其味。我吸了支烟（原谅我这不健康的习惯），人生所有的激情时刻可能最终都将成为这样散漫时光里一捧温情的回忆。


我想起在yerring谷的Yerring Station酒庄的酿酒师Mathew，他把酒当做艺术品，你别小瞧我用阴坡还是阳坡的葡萄，还有葡萄品种年年不同的配比，这样造酒才是艺术，才是真正的作品。他有艺术家的尽情肆意，也有一个好口才，还有一只每个酿酒师都有的狗。那是个被晴雨折磨到崩溃的午后，我们在雨中的酒园里漫步，出自不同艺术家的雕塑作品散落在各处，他还未决定这个月的展示过后，要留下哪件。

感谢飞机落地就能和写了墨尔本两本书的Maree相遇，作为Melbourne Style的设计师，她的第一作品是“墨尔本杯”，那是一套喝咖啡的碗碟，墨尔本杯本来是那个著名的赛马比赛，这个诙谐的主意至今让人抚案大赞。她说我是慢慢才发现没有人为墨尔本写书，然后10年里，我出了四个版本。她的很多灵感都来自墨尔本的历史，墨尔本的侠客，墨尔本的袋鼠、墨尔本的建筑、墨尔本的名女人。不管客人是否能欣赏到作品背后的一切，她乐得其所。这座城市是她的素材也是她的舞台。

我不得不提到在墨尔本期间住过的那座酒店，Blackman，这是一个艺术酒店系列，目前拥有的三家酒店都是澳洲艺术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而Blackman的一生也演绎了一个温情的澳洲梦。自学，遇见赏识他的贵人（当时的文艺界领袖），娶了诗人太太，但太太后来失明，执着、幸运、磨难，最终成就了这个艺术界非常重要的名字，他的童话梦境般的创作就悬挂在酒店的各个角落。要知道他刚来墨尔本的时候也当过厨师。


就好像建筑评论家、策展人Fleur说的，“墨尔本具有真正的力量，它的每个次文化群体和阶层都展示里极端的责任感，并用独立的方式建设自己的社区，从充斥着咖啡馆、小店的后巷到一系列充满活力的公共空间。”而我的体会是，若贪婪得想了解城市的全部，就会深陷其中；只是浮光掠影走过，会好象从未来过。 在12月初在上世纪世博遗产的展览馆里，对艺术家和公众都免费开放的创意市集上有各色的梦想家们，在生机勃勃的展会上，各种人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Johann说自己还没去过的，从那些招贴上看，可能那个家伙手绘的内裤很酷。

政府还能做的是好像Melbourne NOW这样的大型展览。100个艺术家倾尽表达，给你一个不同的此时此刻。你看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正能量、怪异、兴奋、现代、还是死亡？

在NGV见到Debbie的时候，我觉得她是我此行见过最快乐的采访对象，她指着那一片彩色玻璃和木构的装置分割出来的空间说，这就是她的作品。我想表达这个城市的特性，一种快乐的交汇，镜子的折射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喜欢看人们在此流连，照镜子，不同肤色不同族裔，息息相关、共生共存，他们就是墨尔本。

Fleur和Jane愿望非常相似，他们说如果我能做任何事情的话，我就建一个博物馆，墨尔本缺一个建议设计方面的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