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遇见马达加斯加

11月中旬飞抵马达加斯加真不是什么好时光，那时是马国的雨季，我一下飞机就被暴雨困在了Antisrabe 的破旅馆里。有人说季节从来不是旅行的问题，花开时看盛开，花谢时看凋零，这位姐姐一定从未去过非洲，非洲的雨季寸步难行，因为没有路。其他大陆也有雨季，最多是旅程艰难了点儿，该去哪儿去哪儿，但非洲很多国家，雨季意味着公园关闭，道路泥泞，还有狮子在荒原闲庭迈步。

首都塔那是一座山城，很多针对游客的小旅馆都坐落在老城区半山腰，拾级而上，可以看到一侧是山脚的万家灯火，另一侧则是尖顶高耸的教堂和颇为华丽的大厦，天气明丽的时候，好像置身欧洲，而不是非洲某岛国。而彼时，整个塔那都好像浸泡在水里，绿色的芭蕉叶在风雨中抖得仓皇，像足彼时的我。放眼望去，路上除了本地人还是本地人，除了我和旅馆老板娘就再也找不出一个和旅行有任何关联的人。


星星多到头皮发麻

这时候我遇见了陈慕德先生。陈先生不仅会讲英语还会讲中文。“陈慕德”三个字就是他的 中文名字。取得很有些水准嘛，我默默想。严格算起来，马达加斯加人属于马儿加什人，是蒙古人种的一支，他们的肤色介于黑黄之间，既没有黑人的四肢修长，也没有亚洲人的眉清目秀。旅行手册非常温婉地写道：他们大都肤色浅棕，身材娇小，长着小巧的鼻子和较薄的嘴唇，头发卷曲，颇似东南亚人。

东南亚人民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陈慕德的嘴不薄鼻不巧，身材更是矮壮得可以，还有他的一只眼睛是红的！简直比电影《耶路撒冷》里面那个黑社老大还要黑社会老大。他出现后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小姐！”

非洲殖民国家都是这样的，他们讲究一对一的专职服务，其实在非洲单身旅行并不艰难，只要你肯花钱，所有找路找旅馆找公园找车，甚至背包填表过海关都有当地人会亦步亦趋跟着你。我终于向穆隆达瓦（Morondava）进发，1.65 亿年的远离大陆的各自进化，令马达加斯加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物种：超过70 种狐猴，最大和最小的变色龙还有能撼动大地的象鸟，至于像水瓶一般的猴面包树，更是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才巍然成林。可是没有任何一本旅行指南告诉我马国的荒漠，夜晚会没有丝毫灯光，甚至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星星多到头皮发麻，无论什么时候抬头，猎户座星云都在鼻端缓缓的流动。


猴面包树、大狐猴与游客

千里迢迢跑去穆隆达瓦只为看这个地球上绝无仅有的猴面包树林。我到的时候正是傍晚，而傍晚总是荒漠里最好的时光。

夕阳下的猴面包树大道，像是侏罗纪白垩纪时代的画卷，几万年的光阴都在这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外面的那个高强度高文明高物质的21 世纪消失了……

我仰头看着面前的景致，然后嘴慢慢长成了一个圈，上帝啊，原来开天辟地之初地球是这个模样！荒漠中，猴面包树静静挺立，蔚然成林。天空蓝得叫人惶恐，四周寂静，水果摊小卖部都空无一人，偶尔有小贩不知从哪里探出个身子朝我看一眼，大约是觉得一个游客不足以叫他起身，又缩了回去，连司机都找了张椅子，躺着睡着了，飞鸟正展翅划过天际……

据说全世界只有8 种猴面包树，而马达加斯加拥有它们全部，猴面包树的学名叫波巴布树，又叫猢狲树，由于猴子和狒狒喜欢它甘甜汁多的果实，所以又叫猴面包树。我尝了尝那果实，无论是外皮还是白色的内核都长着茸茸的毛，滋味酸甜，老实说不难吃，榨汁会更美味，还可以碾成粉末涂抹在脸上，据说可以美白和防晒。大狐猴和猴面包树是马达加斯加的象征。看大狐猴要去Moramanga，距首都不远，它们长着黑白相间的毛，蹲在树丛间那胖乎乎的架势更像是树袋熊而非通常意义上的猴，叫声也是货真价实的毛骨悚然，每天清晨狐猴领袖会趴在树干上向着四面八方尖叫示警，以此表明领地的归属权。

公园出乎意料的热闹，大约有近10 家旅行团踩着大狐猴尖叫的时分浩浩荡荡地杀将进来，几乎全部是从首都参加的一日游团，仰头追随大狐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在山道上与其他游客撞个满怀。于是密集的林木中出现一幅趣怪的画面：猴子们在上狂叫，而游客们在下狂拍。

M 低声道：“ 这儿应该改名叫Andasibe Zoo 而不是叫Andasibe N.P，”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不知谁在轻轻哼着：“I like to move it，we like to move it……”，每个人都开始微笑，不管它是Zoo 还是N.P，现在我只想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