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之旅-从鹿儿岛到博多

一切始于岛津家族居住过的别院，仙岩园，导游黄小姐说这里是拍摄樱岛的绝佳位置，可惜愿望未遂，昨日鹿儿岛大雨来袭，参观也中途阴晴不定。自觉与历任萨摩藩主一样好眼光，御殿是我的最爱，站在殿前我揣摩着历任们眼中的风景，欣赏着后来在日本生根发芽的庭院造诣，那块龟石与那盏鹤灯，我同样好奇与活火山朝夕相处的无常。

仙岩园，经过几番扩建才具如今模样，御殿外曾有河流，岛津齐彬要差人摇橹才能抵达红色锡门，镶刻着岛津十字家徽的正门，导游小姐会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十字形家徽似曾相识，它可是路易威登Logo 的原版雏形。”不求真伪，无伤大雅。与所有的旅游景点一样，如同“仙岩园”的由来与江西龙虎山仙岩景区的神似如出一辙，旅行中真假参半的神秘气质，总会成就慕名而来者的原始动机。



从仙岩园一路往南，有锦江湾醉人的黄昏相伴，与左手边的樱岛挥手话别，在某一时刻，我恍惚地以为自己重回了某段苏花公路，那是生平头一次领略太平洋的美，记得也是一晚黄昏。

我们将住进指宿。白水馆，就连昭和天皇也对它青睐有加，“元禄风吕”（风吕：温泉）温习着江户时代元禄年间浴场文化的鼎盛，热气蒸腾的温泉里“町人文化”（即：市民文化）用浮世绘的形式反击幕府时代的鸦雀无声。通往露天温泉的通道冗长，左边落地窗外是被绿色镁光灯打造得美轮美奂的“童话森林”，右边却严肃地悬挂着一组以西乡隆盛为代表的萨摩先贤画像，难道是主人蓄意？

萨摩人从不忘历史。

萨摩传承馆创始人下竹原和尚，与他的父亲（白水馆创始人）下竹原弘志先生，父子二人花了近60 年同做一件事情：收集。2008 年，他们终于邀请竹中工务店（日本大型建设公司）为他们的3000 件展品建好这座理想中的美术馆。何谓传承？展厅一楼，所有江户时代后期（19 世纪末至20 世纪初）经由萨摩工匠之手，通商至欧洲，如今又被带回萨摩的萨摩烧都有故事，传承馆负责人金井茂先生几乎熟悉每一件展品，他说：“这里展示的萨摩烧，与本地人使用的器皿在用色上就能鉴别，金箔与中国仕女图的使用，是江户时代通商中萨摩烧专为满足欧洲贵族而量身定制。”其实，与我们时常不能准确区别欧洲面孔一般，当年的欧洲贵族们，根本也不能准确区分来自神秘东方的所有文化，“本地的萨摩工匠会为不同地区烧制的器皿命名，这是京萨摩（产于京都），这是横滨萨摩……”。

当时，要给这座敞开式陈列展厅保价，并非每家保险公司都敢担保，金井茂先生说，最终萨摩传承馆找了三家保险公司才联合完成了这份保单。




1854 年，德川幕府统治的日本终于结束了215 年的闭关锁国。传承馆二层，我们听到第二个故事。1867 年，巴黎世博会于水晶宫召开，当时萨摩作为独立馆参展，比德川幕府的日本馆早3 个月建成，长此以往与欧洲人的通商，使萨摩人更洞知欧洲人的喜好。在当时主张展示工业革命产物的会场上，还未进入明治维新革命的萨摩人带了3 名艺妓出访，以她们的茶道表演传递了萨摩的待客之道，让国家馆为之失色……当年，西方人认为萨摩是独立于日本的另一个东方古国。

指宿也是食材宝库。

我们路过的锦江湾，四季盛产各式海鲜，甜虾、蟹、鳗鱼、真鲷……，鹿儿岛又是畜牧中心，白水馆内的Fenice di AcquaPazza 意大利餐厅，主厨西操从欧洲学成归来，他的菜系特色是开发地方食材的鲜美，为日本人制造独特的西方料理，支撑这家伙的另一疯狂信念是：“我要为每一位幸福的人创造更幸福的料理。”所以，当同行的李青喝出西操的主厨浓汤里的主角时，这位厨子甚至想立马冲出厨房与她握手。

席间，我们谈论到九州乃至全日本担忧的“老龄化与少子化”问题，以目前1 亿2 千万的人口，50 年后日本人口将减少至8-9千万。同样，萨摩传承馆也希望能吸引来自全球的观光客，一同分享萨摩文化与展藏。小林健太郎，JR 九州旅客铁道株式会社（上海代表处）副所长坦言，当JR 九州看到中国有好几千万的护照持有人口，非常希望被全世界看好的中国游客的境外旅行能分流到九州一部分。今年10月即将运行的“七星号”，作为豪华卧铺列车，看起来更像是中国客人的“东方快车”，共计14 间客房（额定28人），耗资约30 亿日元（约合1.8 亿人民币），应是全球首辆拥有和风卧铺的列车。



红酒加温泉，得益一夜无梦，酣睡天亮。

砂蒸也是指宿温泉的另一种形态，“砂蒸会馆”对公众开放，换上浴袍后，你可以与住在附近的爷爷奶奶们一同被埋进被温泉水蒸热的砂子里，当你大汗淋漓地耸耸肩从沙堆里爬出来后，据说体内的寒气已作汗水排出，长此以往，对风湿病、肩周炎等疗效奇佳。不过，十分钟不到，我就从火热的砂子中跳了出来，实在太烫。



鹿儿岛中央站启程。

我们换了JR 九州铁道通票（全九州3 日票）。鹿儿岛与福冈博多间的九州新干线（2011 年3月12 日全线开通），单程最快1 小时17 分钟抵达，往返票价为18000 日元。以全九州通行无阻的JR九州3 日通票为例，14000 日元全票价格，除了可无限次换乘JR九州所运行的观光列车外，还可以乘坐JR 九州新干线。可通票是外国旅行者的专享，本地人可望而不可及，明文规定，九州铁道通票只售给持短期滞在签证的外国旅行者。

水户冈锐治（Eiji Mitooka）是JR 九州的御用设计师，之后三天我们换乘的五部观光列车，均出自水户冈的奇思妙想。九州铁道上，冒烟的蒸汽会给你讲浦岛太郎的故事，1 小时18 分钟的封闭旅程也不会使“阿苏男孩”家庭车厢里的孩童失去耐心，只要你坚信就能在“真幸站”找到通往幸福的车票……到了日本，你才了解这里的人们多迷恋盖章，旅行纪念章让人迅速回忆起每部铁老大的属性，往返指宿与鹿儿岛之间的是“指宿玉手箱”号，为鹿儿岛与嘉例川站服务的是帅气派“隼人之风”号，被称为日本三大美景车窗之一“新平”号，头一回让你拥有列车驾驶舱视角的“阿苏男孩”号……。如今，人们可以再度触摸到这和风气质的材料，与水户冈的努力脱不了干系，无论新干线还是观光列车内部使用的木材，他都进行了难燃处理。

早前，我并不迷信“日本交通3 小时障碍症”。如果车行时间超过3 小时，日本人就会选择飞机。的确，在JR 九州所有的观光旅程中，当属SL 人吉号旅行时间最长，但也就控制在2 小时29分内，水户冈的宗旨是“将观光列车的旅程设计在旅客意犹未尽，又愿再次乘坐的时间内。”

沿途我们经过许多美丽小站，最古老的叫嘉例川。在鹿儿岛开通铁道的1903 年（明治36 年，即1903 年）建成，至今车站内还弥漫着百年前的平和气息。“平成二年（1990 年）2 月18 日摄”，嘉例川站的候车厅内，泛黄的墙面上招贴着一张海报，两名时髦女性即将踩上列车出发旅行，“女性旅行”这在早年日本难以想象，从JR 九州第一任社长开始鼓励女性结伴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