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蓝色多瑙河

我们静悄悄地离开了纽伦堡码头，驶入第一座水闸。两侧是高墙，正前方有一堵坚固的门。我们仿佛没入了漆黑的地牢；只有鸟儿的呢喃声还在头顶上方回响。接着，奥丁号开始上升，由慢及快，直至前方的闸门滑落，没入水中为止，此时，翠绿的堤岸和银色的杨柳一片祥和，浮现于眼前。光线转了绿色，我们稳健地跃向前方，从地狱脱身而出。

雷根斯堡（Regensburg）在战时几乎未遭轰炸，导游乌里绘声绘色地讲着这段“多瑙河商人的孤岛史”。商人们当时建了一座宏伟的石桥——对商品的流通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随着犹太商人和放贷者定居此处，意第绪语也在河两岸扎下根来，直至现在依然如此，尽管那些老楼内部已今非昔比，每到晚上就会挤满喧闹的学生。接着，乌里带我们去了一家名叫Gebhard Trachten的商店，我看来又得离队了，因为它就是座大商场，里面的巴伐利亚制服叫做Tracht。还有领口呆板的夹克、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连衣裙，以及男式、女式、儿童皮短裤，更有稍稍改良过的哈布斯堡Tracht制服。

那天下午，我们乘大巴去了韦尔滕堡（Weltenburg）修道院，乘小游船时，看到了多瑙河峡谷。成片柳树也许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何多瑙河的“蓝色”如此有名。修道院里有复杂的巴洛克式镀金装饰、绚丽多姿的丘比特像，怀里抱着一片云彩。只消坐在修道院门前的石头上，看着河水飞逝，便让人难以抗拒。晚上在Viking酒吧，有人戴假发扮成莫扎特，演绎音乐家的生平。沉浸在表演中的观众们一个个都被逗得放声大笑。

第二天早晨，我们到了帕骚（Passau）。参观过著名的玻璃博物馆后，我又去圣斯特凡大教堂（St. Stephan）听了一场音乐会；17,974支笛子和5架不同的管风琴发出的雷鸣般的乐音可能触动了上天，一场暴雨不期而至。所有来听音乐会的人都没带伞，大家站在出口处不知所措。幸好，了个船员，他带来了邮轮上的红雨伞。第二天在梅尔克（Melk）的修道院时，雨依然下得很大。教堂里到处铺着金色与褐色的大理石，还有围着宽大的土黄色肩带、飘飘欲飞的丘比特像。宽敞的露台恍如歌剧院包厢。回城时，在一面石拱门的下方，我们看见一个静默不动的僧侣，他抱着双臂，脑袋下垂，斗篷盖住了脸孔。奥丁号继续航行，巡航或吃晚餐时都能看见不错的风景。杜尔斯坦（Dürnstein）和克雷姆斯（krems）两地均矗立着很多尖塔。宽阔、动荡的多瑙河似乎在嘲弄着那些人造的国界，所有逝去的帝国在这里对每一寸土地占领、征服、再征服，可辉煌的成功最终都变成了尘与土。

在维也纳，时间不够，要么参观勋布伦宫（Schönbrunn Palace），要么只能游览文化历史博物馆（Kunsthistorisches）。我选择了后者，想去看看提香、卡拉瓦乔。上午，我去了卢斯之家（Loos Haus；现为银行），沉浸于现代主义美学之中，楼内有木板护墙、黄铜和玻璃器皿，居中的楼梯仿佛舞台般通向左右两侧。之后是午餐时刻：在Palmenhaus餐厅享用芦笋配鲑鱼，餐厅坐落于哈布斯堡皇宫中，很大，原是新艺术风格的暖房，后改造成现在的咖啡啤酒馆。

旅途即将结束，七天时间仿佛戛然而止。到达链锁桥下时，布达佩斯已是华灯初上，马蒂亚斯教堂（Matthias）的天顶图案洋溢着欢乐。我参观了人种博物馆（Ethnography Museum），有的展品很让人震撼，其中有个场景展现的是农家婚礼。最后，我在船上的休息厅欣赏了吉普赛舞蹈。现在得整理一星期来始终藏在床下的行囊了。我回到那间温馨的胡桃木内饰的特等舱中，谋划着下一次河流之旅。是否会再一次沿着多瑙河前进？也许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