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的两个半世界

世界二
绳索街、游乐场、鱼市场、披头士之路

去过阿姆斯特丹的游客想必不太会知道汉堡原来才是欧洲最大的性都，但这个字眼没咱中国来得这么诡秘。夜晚的某些地区堪称是汉堡人的疯狂之夜，也是汉堡丝（借用同行女孩的用语）一反常态的宣泄之夜。在香岑街（Schantzenstraße）、舒尔特布拉特（Schulterblatt）和苏珊街（Susannenstraße）三角地带的酒吧区，在新墙（Neuer Wall）、高墙（Alter Wall）和贝尔格街（就在内阿尔斯特湖边）的高档购物区，在《镜报》（Spiel）、鲍尔集团（Bauer）等几大媒体齐集的地区，街面无尘（除了烟头），细语轻声，着装时尚，车让行人，指路热情，“Danke schön”（谢谢）、“Entschuldigung”（对不起）、“Bitte”（请/不客气）常能听见。然到了圣保利区、绳索街、大教堂游乐场（Dom）、鱼市场（Fischmarkt，唯一例外，清晨9：30前收摊），鲜活的丝氛围简直呼之欲出，甚至可以说，整个黑暗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并不让人作呕的酒精味、公开坦诚的情色味、呼朋唤友的喧嚣味、极度内敛的暴力味（主要是圣保利区和绳索街，暴力味着重体现于德国人高大强壮外加不见毛茬的光头体型）。大教堂游乐场营业至晚11点，惊险刺激的程度我在国内尚未见过（恕我孤陋寡闻）。地上纸杯、烟头随处可见。因免门票进入，所以数人同行的话，若不跟紧，一眨眼就会找不到北。我乘坐了摩天轮，夜色下的摩天轮不见优雅的姿态，只是在这喧嚣中以别样的喧嚣来俯瞰这索多玛与蛾摩拉，但夜色苍茫中，教堂的尖顶早已隐去，连赫伯特街（近50米长的橱窗女郎街）的勾当也成了矮人国里的游戏。

似乎夜晚的狂放还不够似的，坐落于绳索街的鱼市场成了周六晚间夜猫子发泄剩余精力的战场。历史可追溯至1703年的鱼市场有一套独特的卖鱼交易法，每到收摊前一段时间，每个鱼摊摊主都会发出忽而尖利、忽而粗嗄的吼声，说白了，和野兽声类似，用这种声音招徕顾客还算其次，有趣的是，摊主先会设个价，比如5欧元三条鱼（鲱鱼、鲶鱼等等），没人接茬，他就再加一条，若仍无人应声，则再添一条，直到有人欣然付钱为止，所以到这儿淘便宜货是上上之选，而且都是新鲜鱼，估计也没啥污染。逛得累了，可去边上鱼拍卖厅（Fish Auction Hall）的楼上楼下坐坐，楼下有乐池和舞池，伴着现场乐队的老派爵士乐尽兴地扭个几下，再喝点麦啤，时光就会像流水般逝去。楼上是餐厅，上楼前手上得敲个章，然后自助，望着大窗外波光粼粼的易北河和河边的游人及醉汉，尽管喧闹了一点，但欢乐总归需要喧闹。

直到走了一趟披头士之路，我才真正明白绳索街为什么是汉堡欢乐的渊薮。对披头士不太了解的人大多不会知道他们的发迹之路竟始于汉堡。有趣的德国女乐手Stephanie Hempel揣着把吉他领着我们在绳索街走了一段披头士之路。此时已是周五晚间八九点光景，我在Jolie餐厅已经喝得嗨翻，Stephanie在餐厅门前，先简单介绍了披头士的来龙去脉，然后拿出Stuart女友AstridKirchner（已届高龄的她至今仍居于汉堡）年轻时的相片让我们看，Astrid漂亮得特有范儿。接着开始拨弄琴弦，唱了首披头士成名曲《Love me do》，情绪瞬间就被激发，随后一转眼就从幽静的克莱门斯街（Clemens-Schultz-Straße）飘到了绳索街，人来人往中，Stephanie一曲《Please please me 》撩拨得一群五十多岁的大叔忘情加入合唱。一边是Stephanie单薄的吉他声，一边是舞厅里闪烁的彩灯和轰鸣的流行乐，流行之声前后相继，它的每一次余波让我们有了不至于无聊的怀旧的兴致。

披头士原先驻场过的俱乐部如今大多已改换门庭，有的门前立块小碑，有的就在门牌号上贴张他们的合影照，掩映在浓密的常春藤中。1970年解散的乐队成员各奔他途，却让汉堡多了点谈资（有列侬的这句话 “I grew up in Liverpool but I came of age in Hamburg” 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