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迷城——新加坡 闯入者

我一个人沿着牛车水South Bridge Road，把清真寺、印度庙、佛院一间间看过来，还在某个街角咖啡馆来了杯巨甜无比黑咖啡。走得乏了，也饿了，看见“Food Center”的招牌，就走了进去。欢迎我的，是迎面扑来的阵阵声浪和食物香气。这个地方就像是上海的菜市场，只是一个个摊位上卖的不是生鲜蔬果，而是琳琅满目的小吃。

这是我很喜欢的旅行遭遇，不用再面对为游客准备的景点，就像是这座城市里真正的一员，走进这座城市的日常生活当中。我努力让脚步迈得自然，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飞快地扫视着每个摊位所卖的食物，尽可能使自己显得像是这里的老主顾——只坚持了30秒钟，我就放弃了。因为所有摊主看我的眼神都明白无误地在说，你是一张生面孔。

“嘿，小子，这里不是老巴刹，并不是专门接待旅行者的地方，”我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但你不是很乐意能够感受一下当地人的生活吗？”于是，我不时站定下来，指着一件或是几件看不太懂的食物向摊主请问。有些摊主只是机械回答我的提问，有些却会饶有兴趣地打听我从哪里来，吃没吃过他摊位上的食物。我很欢乐地差不多绕场一周，最后停在一间卖五香贯肠的摊位前，贯肠、煎鸡蛋糕、五香卷、煎鱼蛋，配上炒面线，只要十块钱左右。味道理所当然很赞，但一个人旅行最恼人的地方就是眼大肚子小，只好悻悻地离开。

在佛牙寺龙华院的背面还有一间巴刹，一楼是湿巴刹，二楼是干巴刹。进去逛了一圈，可能是刚过中午的缘故，巴刹里的氛围显得昏昏欲睡，湿巴刹的很多摊位并没有营业，干巴刹还有一些较晚吃午饭的人在用餐。有好几只鸽子大胆地降落到地面，去啄食散落在地面上的食物碎屑。当我走近的时候，原本闲聊或谈笑的人往往会安静下来，打量我的眼神里更带上几分审视。我意识到自己侵入了只属于当地居民、原本不会和旅行者发生交集的空间，未必不受欢迎，但至少打破了某种难以言表的和谐气氛。

晚上，庄先生开着他那辆1972年的老奔驰来接我去参加当地人的聚会。地点是组屋下的一间餐厅，从装修上看得出餐厅已经营业了不少年头。庄先生是《联合早报》美酒美食专栏的作者，他特地带我来认识一些当地朋友，顺便尝尝这家店出名的黑胡椒炒蟹。杯觥交错，宾朋尽欢，我一手端酒杯，一手持螯钳，心里想着，要融入此城此地，还是别当一个突兀的闯入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