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 自命不凡Russia

在罗马时，一个俄罗斯名人告诉我：“他们都很喜欢挑衅。”还是回到巧克力厂，我在厂区内新建的 Red Zarya(晨曦 )酒店订了一间房。这间崭新宽敞的套房里装饰了俄罗斯旧时的海报，我这才意识到：我现在待的地方就是生产我最爱的笨熊米什卡糖的工厂！对一个生长于连糖都要从哈瓦那进口的国度里，顶级的米什卡糖对一个 5岁儿童而言确乎是顿盛宴。我以前总会搜集蓝色的糖纸，上面画着笨笨的棕熊在爬树，无论何时我只要觉得不开心，总会把它们拿出来闻闻。

Red Zarya完美地标识了当代的莫斯科：厂房式的精品酒店，苏联式的服务。 (典型的交谈：“您有市区的地图吗？”“没有。” )有次，我的衣服被从洗衣房里湿乎乎地拿了回来，解释倒很坦诚：“我们找不到洗衣机。”

可它就是这样的地方。红十月工厂距克里姆林宫也就 5分钟路程，占据了 Bolotny(沼泽 )岛最西端的一片战略要地，在莫斯科河流经之处实难见到这样的地方。我最先去的是 Bar Strelka。这家餐吧的所得用于资助新开的 Strelka传媒、建筑与设计学院，与酒吧相邻的圆形剧场一到夏季总会有各类讲座，讲课的有专为穷人建高品质房屋的智利建筑师 Alejandro Aravena之类的人。 Aravena讲课的地方与莫斯科的奥斯托申卡街不远，那儿是来历不明的财富的大本营，真是很有意思的对照。

Strelka对莫斯科的建筑和生活方式颇具影响 (Rem Koolhaas在学院开幕式上做过讲演 )。玻璃和金属，还有最重要的木料——木料在俄罗斯多得去了——在这儿就能行遍天下。只有 Strelka大张旗鼓，对最近遭解职的市长尤里 ·卢日科夫提议兴建的伪新艺术风格的莫斯科大张挞伐，卢日科夫任期 18年，将早已千疮百孔的城市景观更是弄成了乡巴佬式的现代风格。从 Strelka的屋顶酒吧望去，你能看见卢日科夫的心腹建筑师 Zurab Tsereteli庞然大物般的彼得大帝像，彼得身披大袍，跨立于真物大小的军舰上，高达 308英尺的军舰使这位嗜血的沙皇相形见绌，显得像是迪士尼卡通人物。“我们不该把彼得打倒，”我说要这么干时，《自命不凡者》的一名工作人员这么对我说，“我们不能老是把东西推倒，再着手重建。”他说得对：高耸于 Strelka屋顶上方的是救主基督教堂，被斯大林推倒了 (在苏联时代，变成了游泳池 )，最近又由土耳其承包商重建，这座大理石和花岗岩的巨大教堂， 19世纪时人称“俄式茶壶”。

我啜饮着 Stelka美妙的莫斯科美人鸡尾酒和鲜榨灰鹅越橘汁，又喝了点七喜，往东望着堤岸上斯大林时代的大楼。如果莫斯科有什么建筑会说话——要不，就是吼叫——的话，那肯定就非它莫属了。斯大林手下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们在他变化无常的治下就在此生老病死，纪念板上写着以前的住户，如航天器设计师米尔图沃姆 ·米可扬， M画成了航天器喷射的模样。透过窗户，我惊讶地发现起居室里有幅斯大林满身戎装的肖像。不可能啊！可话又说回来，总得有什么东西得与楼顶上硕大的梅赛德斯 -奔驰车发动机罩做的装饰物相抗衡吧。

“我们怎么才能摆脱苏联呢？”《自命不凡者》近期有篇文章问道，杂志读者有个回答：“我们为什么要摆脱自己的根本呢？” Strelka的柠檬鸡淋上茴香泥、蔬菜和土豆，味道肯定错不了。这道菜的简朴与前10年莫斯科花哨的烹饪风有着天壤之别，让我想起了奶奶熬的鸡汤，要是奶奶能认出茴香的话。在 Strelka楼下酒吧的手提电脑人潮中，有架小型钢琴，四周围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植物，置身其间， 20年来在俄罗斯的所见所闻都是这般。这儿可以是伦敦，芝加哥，或柏林，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其他地方，任何一个政府不控制电视频道的地方。至于 Strelka的大厨是不是英国人，会有谁在乎呢？

坐落于 Brits隔壁的 Bontempi，主厨是意大利人 Valentino Bomtempi，他要么在开放式厨房里大侃特侃意大利菜，要么在户外的阳光底下神思恍惚地抽着烟，阳光照亮了救主基督教堂的金色圆顶。我点了蒜末烤面包配橄榄和凤尾鱼酱：为了照顾当地口味，面包上涂了黄油，但俄罗斯面包很强大，比托斯卡纳面包要高出一筹 (Bontempi就是从莫斯科当地市场买来食材的 )。布雷西亚风味的牛至兔肉饺也很不错，而且一杯 Chardonnay葡萄酒也就不到 1.5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