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茨堡 不止是莫扎特

别听好莱坞电影的，你要是真沿着电影里上校指的方向翻过山去，会发现山的那边不是瑞士，而是上校一家拼死要逃离的德国。文／陆晔 图／陆晔、崔世和、张千里

萨尔茨堡是我很喜欢的欧洲城市。这个古老的、叫作“盐”堡 ( “Salz”burg) 的巴洛克风格小城，坐落在奥地利西部的陡峭峡谷和平坦湖泊之间。小城靠近德国巴伐利亚州，离慕尼黑要比离自己国家首都维也纳近一半。当年周围的盐矿给这座小城带来财运，垄断盐的销售也令一代代大主教富可敌国，稳固了千年政教合一的封闭统治。

我在最不适宜出行的 3 月，从上海经法兰克福转机飞抵萨尔茨堡。新年狂欢和 1 月下旬的莫扎特周早已过去，夏季艺术节还离得很远，小城安静朴素得有点冷清。眼见萨尔茨河岸边草丛里布满冰棱，与远处阿尔卑斯山脉的积雪遥遥相对，交换着寒风料峭的早春气息。有河流的城市总是异常雅致，从城里蜿蜒穿过的萨尔茨河，是蓝色多瑙河支流的支流，将小城一分为二，老城和新城隔河相望。这座城市早已看不到当年盐商的多少痕迹，令它声名鹊起的不再是盐，而是莫扎特。

尽管莫扎特作为欧洲历史上第一个因无法忍受大主教控制和凌辱而公然与宫廷决裂的音乐家，在他 25 岁离开后，直到生命终点的最后 10 年一直居住在维也纳，再也没有回到这个曾作为音乐神童备受瞩目的故土小城，谁能想到他短暂的一生，竟然成为他的故乡此后 220 年－－乃至更加久远的未来－－最举世瞩目的精神象征和源源不断的财富来源。1972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萨尔茨堡老城列入“世界文化遗产”，记载这一时刻的石碑，就位于老城中心广场莫扎特雕像的下方，不仅游客，本地人也认为这是沾了莫扎特很大的光。

这座艺术和人文积淀深厚的城市里，不仅有莫扎特音乐厅、莫扎特纪念馆，就在雕像左边的广场旁，一家小咖啡馆也叫莫扎特。大小的物什上，也都有莫扎特的头像。最得游客欢心的纪念品是“莫扎特巧克力”——这种像中药蜡丸大小的球状巧克力，被包装在形状各异的盒子里，其中不乏小提琴或钢琴的造型。“莫扎特巧克力”既不是莫扎特家族的传统甜品，也不是莫扎特本人亲手配置的秘方，只不过，金色耀眼的俗气包装上，画着身穿红色宫廷制服、繁琐白色衣领、装饰白色夸张卷发的莫扎特，侧着脸，神情冷峻，眼光犀利，格格不入。这也几乎是萨尔茨堡随处可见的莫扎特形象的标准配置。一位在橱窗里摆满高音谱号和“莫扎特巧克力”的小店店主，竟然能够按照旅游手册上一模一样的措辞告诉游客，这巧克力是 1890 年奥地利皇室授权为纪念莫扎特逝世 100 周年，使用皇家配方，仅限于在萨尔茨堡手工制作生产。后来才发现受骗了，“莫扎特巧克力”其实在欧洲不少地方都能买到，只有萨尔茨堡一家叫做 Fürst 的小店生产的巧克力球，用印有蓝色莫扎特的银色锡纸包装的，那才是正宗传统手工制作的“莫扎特巧克力”，口味也要比金色包装的好得多。 Fürst在萨尔茨堡有3家分店，其中一家就在萨尔茨河边，只要问问当地人，就很容易找到。

老城中心的萨尔茨堡大教堂，有着别处从未见过的装饰着大理石十字架的半圆形穹顶，莫扎特就是在这里受洗，也在这里弹奏过管风琴。我倒喜欢大教堂附近最热闹的谷街 (Getreidegasse，或称为粮食街 )，各类特色小铺和国际大牌熙熙攘攘挤在一起。这里每一家店铺的店招，无一例外都是用铸铁锻造的，都有古旧的纹样，与几百年前一模一样。一路走过去，驻足游客最多的地方，就是谷街9 号，莫扎特出生地纪念馆 (Mozarts Geburtshaus)。

这是一幢 6 层楼高的房子，外观是耀眼的明黄色，4 楼临街那一扇装饰着白底金色浮雕的窗户后面，就是莫扎特出生的屋子，这位音乐天才和父母、姐姐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当时的房东 Johann Lorenz Hagenauer，是莫扎特一家的朋友，所以许他们在这里居住。1880年5月，国际莫扎特基金会将这里改建成莫扎特博物馆，陈列与其有关的一切。

展品里最引人注目的是莫扎特用过的各种乐器，包括他孩提时光的第一把小提琴，他音乐会演奏用的小提琴和古钢琴，这些乐器都是莫扎特遗孀 Constanze Nissen 和她的两个儿子委托给基金会展出的。这里也保存着据说是世界上最完整的莫扎特乐谱手稿和歌剧的舞台设计图，还有林林总总大师生前用过的物事，他和家人的画像、书信，以及全世界用不同文字出版的莫扎特作品的乐谱。

看完了出生地博物馆，自然也要约定俗成地走一遭莫扎特位于 Makartplatz 的故居 (Mozart-Wohnhaus)。在这处更为宽敞的居所内， 17 岁的莫扎特完成了初期的多部重要作品，之后便与主教决裂，远走他乡，只剩下莫扎特父亲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之后这所房子几易主人，又在二战中被炮火损毁。直到 1955 年国际莫扎特基金会买下了保存完好的部分，建起一座博物馆 ； 1989 年该基金会又把一家公司建在废墟上的办公楼也买下拆除，并开始按照原来的图纸重新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