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科西嘉

狂野的科西嘉有着未曾遭人染指的反叛之美，有惊艳的海滩和嶙峋的山脉，有新鲜的海鲜和呛人的烈酒。Scott Spencer终偿童年宿愿，亲身游历这座岛屿。图/David Cicconi、编译/Christie

我这才明白有四个科西嘉，每个都引人注目，每个都洋溢浓郁的科西嘉风：海滨度假村美丽、灼热、享乐的科西嘉；背包客、野营者、步行者作为生态宝地的科西嘉；群山陡峭、云遮雾罩的科西嘉；还有我们根本不了解的科西嘉，但在最料想不到的时刻，它会进入你的心头。

我想说，我对科西嘉的一生迷恋乃是因为熟读了James Boswell的作品，他1765年详细记录了自己的旅行过程，也是因为他的那些先驱，如大普林尼、托勒密或塞涅卡的缘故，所有这些人使我对这座狂野不羁的岛屿产生了至今仍鲜活生动的印象。但事实是，我的兴趣源于童年时代，那时我父母的波希米亚朋友们都对我易于常人的狂想抱认同和鼓励的态度，而且还给我取名“小科西嘉人”。

我家有个朋友是穷困潦倒的肖像摄影师，他是非裔美国人，是鳏夫，他的工作室就设在公寓的空房间里。和我父母的许多朋友一样，他也是个共产主义者，所以我10岁拍照时，照例也能得到党内优惠，那天我穿蓝色牛仔裤和水平条纹的T恤衫，咧着漏风嘴微笑着，湿漉漉的头发梳了个大背头，我头发的左下三分之一和余下部分中分，显然就是中国-苏联的分界线。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想他的意思是我有点像拿破仑，我对此不以为忤，因为我像许多孩子一样，也崇敬波拿巴，主要是因为他是历史上罕有的几个和我几乎一样身高的人物。

几十年过去了。我父母的左翼朋友们眼看着他们的历史感似绞肉机般被绞碎，事实与理论引导的方向并不合拍，于是他们被一连串糟糕的消息搞懵了，先是传来古拉格的消息，然后又是苏联解体和俄罗斯金融寡头的崛起。科西嘉在法国的统治下时势艰难，岛上事务极少受到外界的关注。但时不时，世界各地媒体会出现科西嘉分离主义者在哪儿实施爆炸的新闻，要不就是被窃名画在岛上现身之类的，或是某个科西嘉官员因烧毁对手的产业而遭逮捕——纵火是科西嘉家族仇杀的重要内容，如同以前走私酒是美国阿巴拉契亚的特色一般。

科西嘉的旗帜上有人像，堪称世所鲜见。黝黑的摩尔人脑袋上缠着白布，这种布以前当作蒙眼布，现在则绑在额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形象还涂在机身上，我是坐了飞机才头一次领略了科西嘉的全貌。其他任何一架我坐过的飞机上的图像和设计都有种雄赳赳、自信的气概，只有一架是个例外，当时我从哥伦比亚中部乘机去委内瑞拉边境地区，那儿黑压压的一片黑乌鸦，令人想起了机翼上涂的Heckle和Jeckle这两个卡通人物。那些乌鸦似乎在说，你要去那地方是在冒险，不会有安全保障，同样，科西嘉航空机身上的黝黑年轻人尽管有着浪漫的形象，但似乎也预示着，我女朋友和我要去的地方重视的是反叛和个人主义。

从尼斯飞入时，云层忽然散开，好似彼得潘和小精灵们降落至了乌有之乡。这儿人口稀少，发展滞后，狂野不羁，令人难以涉足。你首先看见的是朝岛屿中心徐徐下降的山峰，犹如花岗岩军队高擎着尖矛。飞机向科西嘉海岸驶去，我们降落在Figari这座相对平庸的平原城市，到处都是灌木，它犹如前哨，隐于科西嘉西南方的口袋之中。强劲的春风掠过简陋的小机场，吹入破陋的租车公司办公室，从那儿往东北方向驾车半小时，就可来到度假小镇Porto-Vecchio。

Porto-Vecchio是科西嘉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岛上的旅游标杆，淡紫色的地中海海水中荡漾着起伏不定、闪耀光泽的游艇，棕榈婀娜，白沙遍滩，时尚夜店里都是追求精致生活的高卢人在跳舞，他们呆头呆脑，令人不禁怀疑，法国人怎么就会拥有感性的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