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制造

为了探寻苏格兰纺织业贸易的数百年传统，希瑟•史密斯•麦克伊萨克（Heather Smith MacIsaac）穿越边境进入高地地区（Highlands），探明格子花呢、开士米和粗花呢为何一直都是手工制造的原因。图/马丁•莫雷尔 （Martin Morrell）、编译/Christie

数羊。在狭窄的双车道和苏格兰东部地区更为逼仄的乡村路上行驶，这样做并不是什 么好主意。在似乎羊比人更多的国家，甚至连前往高地的高速公路都只有双车道。在不常大兴土木的地方，公路窄化成了单车道，高速公路机构想必会对这种无望的 局面愧疚万分。车流几乎完全停止，要等对面的车子通过。这倒使我可以透过滂沱大雨，仔细研究起地貌和山上的绵羊：羊羔磕磕绊绊地跟着妈妈，公羊排着队跟着 头羊，母羊聚在一起闲聊。几张黑脸回头冲我眨巴着眼睛，玩具似的小脑袋瓜挂在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上，下面的细腿黑乎乎的，像是套着黑色长筒丝袜。无论在苏 格兰什么地方，到处都能见到这种在大受欢迎的英国动画片《超级无敌掌门狗》里乱糟糟的场面。不过，如此情景远谈不上什么滑稽，它们倒是象征着苏格兰同威士 忌一样重要、一样特别的产业：毛纺织业。

我身上穿着羊毛衫，是开士米的，V形领，苏格兰制造，脑袋上戴着羊毛帽，准备去当地最大的格子花呢 生产商Lochcarron看看，工厂坐落在博德斯（Borders）区内的塞尔柯克（Selkirk）镇上。有好几年，我一直对苏格兰毛纺织品不太感 冒，最初是上学的时候，方格呢校服让我身上直痒痒，后来穿上了开士米，我才对苏格兰羊毛制品的柔软有了那么点喜欢。有一年圣诞节，家里用格子花呢自织的毯 子还被当作礼物送了人。再后来，我的格拉斯哥婆婆给了我几条她珍爱有加的佩斯利涡纹花呢披巾，她之所以这么珍爱，是因为这些披巾让她想起了家乡，也因为秋 天戴着它们会特别美。

佩斯利涡纹花呢披巾让我想起了其他毛纺织品，名字都取自苏格兰地名：菱形花纹针织品（阿盖尔）、粗花呢（特威德）、杂 色图案毛衣（费尔岛）、雪兰毛（设得兰群岛）。苏格兰尽管是个小地方，却拥有极其厚重的羊毛传承。亚洲有丝绸之路，苏格兰却可担当“羊毛之路”的美名。心 里有此想法，加上时间有限，无法乘渡轮去岛上，所以我在陆地上长途跋涉555英里，将纺织作坊、遗产中心和专卖粗花呢与开士米这两样苏格兰毛纺织品的商店 都串了起来，尽管这样走有点怪。绝大多数游客都会舍远求近去高地，我却从爱丁堡南面紧凑小巧、鲜有人光顾的博德斯地区开始行程，那儿也是苏格兰针织品的中 心地带。特威德河（Tweed River）在好几座大镇中穿过，或径直穿越，或曲径而绕，它如同一条至关重要的动脉，为生命提供水源，为作坊提供生计。

一 周后，一切开始走上正轨：我马不停蹄地穿越布里格顿（Brigadoon）乡间，在莎士比亚式的暴风雨里呼啸而过，还有条不紊地参观了工厂，领我参观的工 人见我对什么都有兴趣，感到很高兴。让苏格兰成了玩高尔夫、飞钓、吃鲑鱼和品威士忌等等好地方的，无外乎是崎岖不平的地貌、持续寒冷的天气、翻滚奔腾的河 流和潺湲不息的纯净水源，它们也使这个小地方成了精致羊毛制品界的佼佼者：迷人的开士米羊毛衫、羊毛便袍（福尔摩斯在家最喜欢穿的服装）、粗花呢夹克和格 子花呢毯。

尽管地处温带，但苏格兰这片土地的环境仍旧极端恶劣：强风、潮湿、酷寒、多石；荆棘、蓟草、芒刺。在苏格兰，天气通常是聊天的引 子，然后你一句、我一句，无止无休地大发感慨。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反正没什么东西能比橡胶雨衣和羊毛套衫那样管用。天气预报：小雨。那最好穿上长统雨 靴。我一路上搜集而来的评论和词语中，最悲观的要属奈恩（Nairn）的Boath House Hotel老板唐•马西森了，他说得最绝：“没什么比坏天气更糟了；那时候只能穿不合身的衣服。”苏格兰人衣柜里的衣服都很耐磨、持久、温暖和防水，所有 这些品质都有个额外的好处，使他们的节俭之名扬名世界。对绝大多数苏格兰人而言奢侈的开士米羊毛衫可以算作合情合理的投资；没有其他东西能像温暖和重量那 样结合得这么密切。小心呵护的话，羊毛衫可以穿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