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巴巴多斯

尽管岛上的当地人常常沉浸于往昔的辉煌，但巴巴多斯的未来仍在到来，酒店与spa的开发热潮给予人们轻松逃离尘世喧嚣的新途径。汤姆•奥斯汀（Tom Austin）逐日而游。图/保罗•科斯特洛（Paul Costello）、编译/张竝

在 巴巴多斯某些个芳香的夜晚，形如熟透芒果的月亮似要破壳而出，给岛屿蒙上了一层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月圆时分，伦敦环球剧院（Globe Theatre of London）正在霍德斯大宅（Holders House）宽敞的草坪上上演《无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如伊甸园般盛开着鸡蛋花和木槿花的美妙氛围之中，来回上演着完美无瑕的莎剧和音乐剧《油脂》的片断。四周，吊灯从鲜活的橡树枝上垂下， 迷你小灯在叶片间闪烁，犹如昏黄的群星。晚间，树蛙悄然的聒噪声如同巴巴多斯诡异的催眠歌谣，仿佛凌乱的协奏曲此起彼伏，而日常生活的平庸则已泯然而退。

西 岸的霍德斯乃是英国隐士温迪•基德（Wendy Kidd）的17世纪庄园，而他的两个女儿却名声在外。曾经当过模特的杰玛如今代言Target的化妆品，她在路旁的圣詹姆斯教堂（St. James Church）同阿瑟•韦尔斯利结婚后，立马便成了莫宁顿伯爵夫人。乔迪•基德却是个工作勤勉的模特，爱驾跑车、打马球。霍德斯山（Holders Hill）上的马球场就在舞台下方，原本是甘蔗田。每年有三个星期，温迪•基德都会在霍德斯演出季（Holders Season）向公众开放自己的大宅，并组织戏剧和乡村民谣为邻里表演。1990年代早期，巴巴多斯以前的一些人家苦于找不到什么娱乐，想要在晚上搞点活 动，便突发奇想，想在自己的社交圈里进行表演。“我是歌剧迷，所以我们先从表演歌剧开始，”基德说。“这只不过是聚在一起找乐子而已。”

巴 巴多斯没有什么东西能同往昔的浪漫岁月相分离，但时过境迁，如今的霍德斯演出季已成为主流活动，政府和各类企业都会设立宣传亭大肆宣传。对有些人而 言，1627年后不久，巴巴多斯就急转直下了。当时的威廉•考廷爵士（Sir William Courteen）为给大英帝国的商业利益添砖加瓦，出资建设霍尔敦（Holetown）。霍尔敦是巴巴多斯最像棕榈滩的地方，它是白金海岸 （Platinum Coast）的中心地带，长条形的海滩位于岛屿的西缘，仍能见到各国名人狂欢纵饮时代的痕迹，那是爱德华爵士（Sir Edward）、女作家南希•丘纳德（Nancy Cunard）、女演员雅姬•奥纳西斯（Jackie Onassis）、诗人T.S.艾略特、葛丽泰•嘉宝、带着宠物绒猴招摇过市的歌剧女皇玛丽亚•卡拉斯的时代。往事随风，但在像珊瑚礁会所（Coral Reef Club）这样的老店里饮酒时，还是能体会到作家毛姆笔下的异国风情，处处可见巴巴多斯绿猴在酒店葱郁的花园中上蹿下跳。间或，“玛丽皇后2号”在阳光中 闪耀着浮华而又充满了象征意义的光芒，在海滩边悄然滑过，霎时古老的帝国似乎又在跃跃欲动。

白金海岸是英国的热带领地，也是流行文化的宇 宙：狗仔队常常会在这儿拦住从美国人间蒸发的明星——快看，那是迈克•温纳（Michael Winner）！每次去那儿小住几天，都难得碰到美国人，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可真棒。下午，在霍德斯山马球场消磨一番也别有韵致，同一伙英国阳光少年看比 赛，仿佛回到了1920年代，而这还不到纽约一张电影票的消费。时髦小餐馆Scarlet有美味的红酒焖鸡、馅饼、粘粘的太妃布丁，浴室则是1960年代 英国《时尚》杂志的风格，英国女作家格洛丽亚•吉尼斯（Gloria Guinness）将此形容为漂浮在“窗帘的海洋”中。吉尼斯也是Sandy Lane酒店的标志性人物，酒店是在1961年风暴肆虐的时候建成的。英国下院议员罗纳德•特里爵士曾是温斯顿•丘吉尔战时内阁的成员，他聘请美国建筑师 哈皮•沃德创造融合棕榈滩风格的新帕拉第奥式海滩风情。特里并未纵容自己新潮的双性恋倾向，而是同玛丽埃塔•E.皮博迪结了婚，他妻子的家族史可追溯到美 国革命以前。他们是巴巴多斯的金童玉女，因此所有人都会尊奉玛丽埃塔的一句名言：“要永远显得自己过得很棒。”

2001年，几年前曾将Sandy Lane酒店原貌弄得面目全非的爱尔兰投资巨头斥资200多万美元建了一座规模更大的原版酒店，其豪华程度又是别有洞天。Sandy Lane酒店周围的海滩仍旧适合游泳，但如今岛上也在布里奇敦（Bridgetown）和南岸（South Coast）建起了许多商业街、不上档次的迪厅、卡拉OK吧和花里胡哨的度假村。大型双体船沿岸行驶时，船上的索卡乐整日轰鸣，船长们没完没了地哼着歌。 此番游览胜地的景象真是令人捶胸顿足：近来将家乡名人蕾哈娜捧为文化大使的政府，正在大力提升文化旅游，意图提高游客的档次。同牙买加一样，牙买加紧紧抓 着诺埃尔•科沃德（Noël Coward）和伊恩•弗莱明在Hedonism II酒店大浴缸里狂欢作乐的风流韵事不放，而巴巴多斯在把奢侈淫乐的辉煌岁月拿来贩卖的时候则显得有点偷偷摸摸。

事实上，岛上各地建设施时 都愈来愈看重规模。去年12月，珊瑚礁会所开了家spa，该项目由尼尔•霍华德负责，他曾在Armani旗下于迪拜和米兰的酒店工作过。Crane酒店 1887年起便建在了东南海岸上，现正进行大规模扩建。2011年建成的当代加勒比风格的四季酒店将成为该岛首家国际品牌的豪华酒店，酒店将建在清水湾 （Clearwater Bay）的天堂海滩酒店（Paradise Beach Hotel）原址上。在小良港酒店（Little Good Harbour），设计师因迪亚•希克斯随意的设计风格大行其道，最近该酒店接手了Atlantis Hotel这座颇为特别的老酒店。巴巴多斯如今已是加勒比海地区生活水准最高的地区之一，消费并不低，但游客还是能在这儿淘到便宜货。每座镇子最古老、最 迷人的公共建筑就是当地的教堂：募款晚宴上提供的煎飞鱼和cou-cou（麦片秋葵汤）均由教区居民准备，是我在岛上品尝到的最美味的佳肴，价格同巴巴多 斯装修豪华的饭店相比，只相当于它的二十分之一。拔示巴（Bathsheba）附近独特的小酒店均坐落于狂风肆虐的东海岸，虽然比岛上处处可见的千篇一律 的连锁酒店要便宜，但绝对有味道。比如可爱的Sea-U Guest House，每周都会为客人奉上切好的新鲜椰子。

1970年代，迈阿 密学校放假时我在游艇上打杂，曾在除夕夜看到英国玛格丽特公主和海明威的孙女马尔戈•海明威（Margaux Hemingway）这些名人，也算是终生难忘了。那时候，巴巴多斯的文化氛围大放异彩，该岛魅力无穷，从风华正茂的迈克•贾格尔和女演员克劳德特•科尔 贝特（Claudette Colbert）在霍尔敦同居这件事就可见一斑。结过两次婚的科尔贝特来往的圈内密友有服装收藏家贝比•佩利、时尚偶像斯利姆•基思和歌手弗兰克•辛纳屈 这些人。她在那栋乔治亚风格的种植园宅邸“美岸”（Bellerive）中度过了大概38个冬天。这名字令人想起《欲望号街车》里布兰奇•杜波伊斯 （Blanche DuBois）失去的那栋房子“美梦”（Belle Reve）。1996年，科尔贝特死于“美岸”，享年92岁，并盛装下葬。之后几年，新来者重建了这栋房子，如同迪士尼乐园般别致可人。

第 一次造访巴巴多斯之后35年，我重新发现岛上建筑能予人持久的快感，只要跳出陈规，富有创意，就能获得这种快乐之感。巴巴多斯之所以美丽，还因为它有小木 屋、花哨的小别墅，使工人可以在种植园之间随遇而安，而时尚的庄园既有帕拉第奥式豪华风格，也有新哥特风格。英国舞美设计师奥利弗•梅塞尔（Oliver Messel）的作品引来交口赞誉，他是英国斯诺登勋爵（Lord Snowdon）的叔父，曾同加吉列夫等人共过事，后来成为岛上最受欢迎的建筑师。老房子是岛上真正的明星，人们像谈论好莱坞明星一样谈论它们，有的说它 们年久失修，有的要么改动过多，变得粗俗不堪。

从1月至4月中旬，巴巴多斯国立信托基金会（Barbados National Trust）每周举办一次筹款宴会：支付9美元，便可浏览所有项目，如梅塞尔的住宅、拜德磨坊（Byde Mill）加勒比乔治亚式风格的宅院，克里斯和休•斯科特（Sue Scott）用珊瑚石砌成的书房，这对夫妇还在怀特岛（Isle Wight）上拥有一栋乔治亚式风格的住宅。举办宴会的那天，极为健谈的休•斯科特先谈起了维多利亚皇后时期风格庄园中的手推车，然后又转到了附近原本是 蔗田的地方现在造起了大型住宅区这个话题，她还把其中的蔗糖厂改建成了台球房。“拜德磨坊就是暴乱的始发地，”她指的是1876年的农工暴乱。“隔壁的甘 蔗种植园被烧得一干二净，叛乱蔓延到整个岛上。”

在1807年大英帝国全境废除奴隶贸易的当口，38.7万多非洲人（岛上27.4万现有居民中92%都有非洲祖先）被运往巴巴多斯，它是当时首先提 出需要非洲奴隶的港口。1637年，荷兰人引入甘蔗和奴隶，蔗糖使巴巴多斯成了南卡罗来纳查尔斯顿那样繁荣的都市，它是奴隶贸易的另一个动力。事实上，国 王查尔斯二世曾把卡罗来纳人运给巴巴多斯的甘蔗种植园主约翰•科莱顿爵士（Sir John Colleton）。如今，斯佩茨敦仍同查尔斯顿颇为相似，巴巴多斯国立信托基金会也已修复了阿灵顿宅邸（Arlington House），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查尔斯顿式样的古典风格“独栋”宅院，有许多面街的房屋，显得优雅而简洁。

约1650年建成的圣尼古拉斯修 道院（St. Nicholas Abbey）建筑风格虽典雅秀气，却有一段黑暗的历史：后来成为南卡罗来纳州州长的约翰•伊曼斯的同事本杰明•贝林格遭毒害后，他便娶了贝林格的遗孀，一 路高升，成为圣尼古拉斯修道院的第二任院长。西半球现存三座种植园大宅，它就是其中一座，另两栋是巴巴多斯的德拉克斯楼（Drax Hall）和弗吉尼亚的培根城堡（Bacon’s Castle）。2006年，圣尼古拉斯修道院被接盘后，无疑避免了成为高尔夫度假村或由当地建筑师拉里•沃伦设计的巨无霸住宅区这样的命运，沃伦已经在 岛上做了两个这样的项目。沃伦添加了齐本德尔风格的中式楼梯和1936做的太师椅（是第一把La Z-Boy躺椅），椅上装了个鸡尾酒杯架，而对这栋房子的最后一个主人斯蒂芬•凯夫中校而言，圣尼古拉斯修道院已成了他的伤心地。“他从未结过婚，也没孩 子，到2003年去世前都一直孤独地生活在那儿，眼看着这栋房子慢慢地荒废下去，”沃伦说。“要是有人来，他会带他们四处转转，收费10美元。”

从 圣尼古拉斯修道院往南行驶不远，就可见到好几顶供游方僧侣歇脚的或粉或白的帐篷和怪异的路边招牌（如“撒旦是邪恶的勾引家”），还有教堂墓地，墓石上裹着 彩色的缎带。近古老的摩根•刘易斯糖厂（Morgan Lewis Sugar Mill）有一座爱城（Love City），它是拉斯塔法里教派的社区，内有一间开敞式环形茅屋供礼拜之用。一面墙上挂着海尔•塞拉西（Haile Selassie）的肖像和一句振聋发聩的警世格言：“所有压迫者都将遭受硫磺与火……暴风雨的洗礼。”在一个炙热的午后，来访的拉斯塔法里教徒以赛亚• 琼斯（Isaiah Jones）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木瓜和木薯小园。“我们自给自足，尽量减轻贫穷，”他友善地说道。“巴巴多斯对老实人来说过日子不容易啊。”

在 内陆苏格兰区（Scotland District）蓊郁的群山之间，当地妇女把花篮和物品顶在头上走回自己住的小木屋，途中有竖式水管（就是路边的水龙头，以前全家人都用这洗澡）、木屋 里的便利店（不准扎辫，不准吸烟）、朗姆酒商店和色彩花哨的摊位，巴巴多斯人都会来这儿喝几口当地的Mount Gay朗姆酒和其他牌子的酒。岛上约1600户家庭都洋溢着土著风情，不过各家制酒企业却有不同的标识，简直成了一块巨大的酒类广告牌。

圣 彼得教区（St. Peter Parish）内有法利山国家公园（Farley Hill National Park），数英亩桃花心木树林围绕着一座古旧的庄园，此处曾是1957年拍摄的电影《阳光之岛》的背景地。附近圣托马斯教区（St. Thomas Parish）内，有一栋大约1635年造的渔夫池大宅（Fisher Pond Great House），它是私人宅院，房东是约翰和雷恩•钱德勒，每逢周日会向游客和当地人开放，供应早午自助餐，有飞鱼、咖喱青蕉和其他巴巴多斯风味菜。几分钟 之内，约翰•钱德勒便设法为摄影师诺曼•帕金森安排好了在岛上拍摄的请求，拍摄时要用到他的古董桌，伊丽莎白王后曾坐在这张桌子旁参加过有关巴巴多斯的会 议，还要借用他餐厅里的17世纪弗莱芒屏风。“我是在维恩•赫尔死后的拍卖会上买到它的，”他说。“她把桌子给了邻居克洛德特•科尔贝特，她们吵过架后， 她又把桌子还给了她。”赫尔是西尔斯•罗巴克的女继承人，很喜欢科尔贝特，但吵过架后他们就再也没说过话，尽管两个人当了一辈子的邻居。